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起夜都得小心不掉进坑里。更没有人会熬夜。
满娘洗了全家的衣服。见到两只脏兮兮的小猪佩奇就气不打一处来。默默把木盆抵在腰侧,抬腿就进了院门。
她一言不发,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降了好几度。
谷芽看屋门口支着。还没说话。就被堂妹扯了一把。
“知道了,娘,你辛苦了,我来晾衣服吧。”谷芽终于想到满娘这表情是啥意思了。她连忙上前接过木盆,我去,“真沉。”她整个腰身往下沉去。手臂一下矮到膝盖下,屁股一下撅的老高。
“我看你一天天不归家,是要当个野猴子是不是?多大的人了,哪家闺女像你一样啊。还带着阿茅到处野,她几岁你几岁?”
大满娘越说越气,嘴里的话也跟机关枪似的:“再过几年你说婆家谁要你这样的姑娘?看看人家豆儿家的丫头比你小三岁,天天能坐下来讴麻坐一天,你呢?一刻钟不停就要上房揭瓦了。下次再叫我看到你带妹妹出去野,小心我揍你!”
她一开口,满脸恨铁不成钢。谷芽又不能跟原主一样去跟亲妈叫嚣,只能垂头不语。也不敢提挖竹笋的事情了。
竹笋她通常都是炒肉,要是没有肉,凉拌也行。或者做成酸笋。想到酸笋。谁能不想到螺蛳粉,螺蛳粉里面最好吃的酸笋和花生米,其次是蜂窝蛋和炸腐竹皮那滋味浓郁的~
她低下头。没忍住嘴角流下口水。
大满娘也是说着说着就着急了。看到两小孩都不讲话,模样可怜巴巴,她心里那股气也没了。再看到大闺女低下头,几滴晶莹的眼泪掉在地上,她刚要开口的话闭上了。
两人讪讪去院子里晾衣服。
等衣服到手。她才发现以前家都穿的类似苎麻布衣,这种布也被叫做葛布。交领的位置缝制了层内衬。冬天的时候穷人会在内衬里填充芦苇,家禽毛,木屑,甚至是碎纸保暖,等天气渐渐热了再拆出来洗。南边人有用构纸做的纸衣用来防风保暖。穷极任何能想到的手段御寒;而富裕些的才能穿上棉衣,甚至皮裘。
她记得历史上开始推广棉衣,已经是宋元之后了。比如红薯这样高产量的作物,在华国传入已经是明朝的事情。
而在这个仙魔存在世界。无论是红薯还是玉米,或者是棉花。都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无论是宁朝还是更北面的国家。都不曾因为地势天险阻隔而分裂开来。毕竟有修仙宗门的存在。上天入地日行千里并不困难。一些其他国家有的东西很快就能通过行商传过来。只要不是灾荒频发。妖魔出世。那么一个地方过几年人口就慢慢往上涨。
等人口繁盛的时候,往往赋税就开始加重。朝廷盛行奢靡之风。
她经历的十年有大部分时间都在宗门或者附近生活。很少入世。印象里几次入世除妖魔。都是跟着灾荒频发的时代背景。那个惨状她至今都不愿意回想。
边想前世的事情,谷芽已经晾晒好了全家的衣服。而且由于衣裳不是洗衣机洗的,拧的没有那么干。还在往下滴水。
徐茅看到她面露难色,连忙过来帮忙一人扯住一边,然后两人沿着反方向扭,直到把水拧干。再搬着树墩子牵起麻绳系在院子桂花树干上。
她总算知道这棵树为啥是歪脖子树了。
衣服挂上去,就网下渗水。滴水在她裤脚。又沾了不少泥。家里的地砖倒是干的。抬脚看到徐茅捡了个瓷片。边用脚去踢鞋底。完了捡起竹篾里的丝瓜开始刮皮。哼哧哼哧的。勤劳的像个小蜜蜂。
挨饿进行时
晚上吃的丝瓜汤,红薯粥。桌上没男人,吃的比白天更稀。还白水煮了春笋。跟刚焯水过的差不多。完全不是她记忆里任何一种做法。因为盐贵啊。
也就最小的徐苗说想吃窝头。于是大满娘给了他半个小窝头。
全家只这几个孩子,谷芽这个最大的还没开始抽条。她感觉自己个头偏矮。显得脑袋大大,身体瘦瘦。豆芽菜一样。其他几个孩子也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来好不好看。村里头也有比他们家还穷的人家。每年入秋的时候,如果丰收。就能养的好些。再到来年春天,又饿瘦一点。
缺口的陶碗放上来,桌上几个孩子就抢过碗埋头苦吃,一时间“咕噜咕噜”的粥水声和砸吧嘴的声音起伏。分不清谁和谁。
谷芽吃了那么多野莓,终于感觉到胃部火烧的痛苦了。她想起下午吃的野果子,可能很多都没熟透。吃的胃都是酸水。不止她。连二婶都带了几分不高兴。把筷子往破碗一磕。转头去把徐籽抱过来。喂了粥。胡乱塞了几口。饭桌空气一下凝滞起来。
“这日子一天过的不如一天了。满娘,不是我说啊。咱们吃不饱拉紧裤腰带就是了,连阿籽她们吃不饱。村里哪户跟咱们这样小气的。不是谷芽没去成测灵根么。这钱呢,总该”
满娘抬起眼皮打断她的话:“县里刚交上一批粮种。不省着点,后面稀粥也喝不成,再说蚕事。之前我让你找里正家买蚕叶你不去,后来是谁没有桑叶到处哭的,今年蚕本来就少,又卖到隔壁县了,豆儿娘家蚕全倒了!我看你精神头好着呢,去给娘送饭吧。她说不舒服。”
她劈头盖脸一顿输出,二婶估计反应没有那么快,等她反应过来。满娘已经端着碗进厨房了。
庆娘的脸顿时青红交加。又无处发火。只能瞪了嗦手的徐茅一眼。
晚上徐老太没出来吃饭。满娘知道她对自己插手要谷芽的银子这事情不满。所以也没说什么。只是盛了一碗锅底的红薯粥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