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还小的时候。因为不肯把自家地卖给葛家盖仓库,结果那几年的桑叶都不肯卖给村里那几户。生丝压价。后来和我们家一道的邻居只能把地卖了去了外地。这几年后山的地也被葛家占了,生丝只有他们收,要是葛家有意折腾,咱们在村里的名声就完了。”她继续来回踱步。
后来服役的时候,族里故意不肯拿钱出来免除徭役,只有一等到三等的上户才有资格做职役,她爹被派去了隔着千里远的乘州北。她娘等了半年,连尸骨都没有等到
徐大叹了口气:“我方才冲着弟妹喊了句,到底是我不该说的。可谷芽那么小,怎么忍得哎。”看着大满娘抱着怀里的徐苗。忍不住逗了逗他。徐苗张了张嘴。喊声“阿姐。阿爹!”
出了村口,看到支着棚子的茶铺,张媒婆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提着手帕擦了擦汗。仍觉得不够。她叫了小二说:“来壶茶,再要两斤果子。一盘锅贴。哎呦我这趟真是跑死了。”
山竹村的那破路是真难走啊。
店小二一看,从旁边起身,提着抹布把桌子擦得锃亮:“好些日子没看到张姐了,这是去保的哪家媒啊。看您这样。定然是一桩好婚事了。”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张婆这些人的嘴皮子功夫。三姑六婆,就有媒婆。
虽然不见得面上光彩,毕竟去哪都要赔笑脸,把瘸子说成老成持重,把哑巴说成蕙质兰心。多少人一辈子的事情,就被她们嘴巴上下两张皮,横竖都是理给说和了。再说要是情投意合门当户对,怎么显出她们的能耐呢。越是一方求告,越是要靠这些人说。
张婆摸了摸胸口大红封,心口豪情万丈。杯子磕在桌上。连梨花木的桌子都颤了颤。
“你知道山竹村那姓徐的么”待店小二脸上似乎想起什么。张婆偏头遮住嘴说道:“就是出了仙童那户,呵!那丫头现在行情好,附近好几家家托我说媒呢,我都不着急。你看,这不大屋葛的葛老爷就派我来说媒了。要是说成了,小丫头就要进去享福了。”
张婆絮絮叨叨,像是要发泄在徐家都没成功的话术。见店小二也附和。又说:“可我记得葛家大少爷不是前些日子去了葛老爷就这么一个命根子,给谁娶老婆?”
张婆张了张嘴。她有些不屑的咂嘴,啃完一盘巴,喝了半壶茶才肯说。见四周有不少客人都凑过来问葛老爷和那徐家的事情。头边摇边说:“还能谁,葛家就没有其他少爷了,侄少爷也是少爷!”她也不怕事情不成,原本打算推迟侄子的婚事,结果这阵子葛老爷似乎又改了口风,手上也很大方。要她务必办成此事。而且要快!
“嘶!”
围观看客也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听是葛家侄少爷娶续弦,棚子里传出阵阵嘘声。再年纪大些的船工,心里暗骂那祸害艳福不浅,又嫉妒这厮死了一个老婆还能娶第二个。自己却一个都没有,年轻些的帮佣就有些愤愤不平。
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人。
店小二也顾不得听闲话,就上去迎客。见门口站着的是个仙风道骨的白须老道。老道身穿青布衣衫,略有些破旧,却不像庄户人那样一身短衣短裤。立在门口。也不说话,神情都能看出几分不动如山的气质。
店小二不懂什么叫不动如山,端着笑脸迎上去:“道长,喝点什么茶?咱们店也有不少素斋。楼上还有雅座。”
老道进屋,原本还在听八卦的人凑过来,有人嘀咕问道:“这外面来的是哪个道观的?莫非是朝云观?还是鹤柳书斋的?”被问得那个摇摇头。这会儿的功夫,那道人已近前。那人又开始后悔自己嘴上没把门,可千万不能得罪这些道人。
老道也不在意那人嘴里的话,冲着他说:“贫道是青山药王观的,山中岁月长,没想到一阵子不出来,嚯,外面变化这么大,我上次来这条街,还没见到你们店呢。呵呵。”
小二一听,更加恭敬几分。
别管知不知道药王观,这老头准是山里修炼的仙门中人。他如梦初醒般的倒了一壶茶。也不管对方有没有要点心,又吩咐厨房端了几样点心过来。这些权当是他的孝敬了。
“仙长下山是可是有要事?既然来了咱们茶馆,若有吩咐,您别客气,小的听您差遣。”
伤药
茶馆里,那位老道士啜了口茶,咂吧嘴:“也没什么事,我在道观修炼日子久了,准备下山淘换些东西。可人懒得走远。或许要托人帮我跑跑腿。”
有个人喊:“那个简单!这条路往后,木匠铺子粮铺药铺布铺一应俱全,道长要淘换什么?衣裳被褥,街对面就有家油铺呢!”对面本来就是油铺的小伙计。这下更是熟练的揽客起来。
“王麻子,你倒是会替你家做生意。”有个中年男人笑骂。那王麻子嘿嘿一笑。
“我手上别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些草药。一时半刻并不着急出手,若是找不到药铺,就支个摊子慢慢卖就是了。”他的话又引来众人围观,有人见他举止随和,就开口问道:“道长刚才说是药王观,莫非修的是什么治病救人的法门。”
不怪他们好奇,实在凡俗中修真者人数稀少,因为修真之人大多不入世,历练也常在荒郊野岭的。再不就是在朝廷四司就职。市井很少能看到这类人士。再说修文修武修六艺这些,普通人也弄不明白。就觉得修真那是修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实际上她所知道的朝廷刑部就有斩妖司、靖安司、靖夜司、镇魔司、这四个衙门。负责打探和收集妖邪活动的踪迹,发布任务。若是散修入世寻一官半职,大多是在这些地方担任个校尉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