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来求情的,拿田地换庇护的,一律不许答应。”
烟斗飘起的青烟朝着窗舷一指,郁郁葱葱的山峦起伏,正好是后山的方向。
里正的表情越发严肃:“县里透露的风声,那后山确实有个道观,里面住着个修行的仙长。这事情没跑了。且挨着咱们村,日后还不定怎么安排呢。
你们只记住。过阵子来买地的,一律不许答应。也不许去买葛家那边的地。”
“可是爹,葛家那可是好几亩的大宅子,青砖大瓦房!。
村里何曾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徐光也提起精神,见自家爹不让他掺和,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一代代家产积蓄下来,慢慢攒下更多的土地,是每个庄户人家的愿望。因此只在遭遇重大危机时候卖地,这就是家族落败的征兆了。
葛家仗着富裕,丝毫不把山竹村人放在眼里,葛老爷买下了后山的土地,不让山竹村的猎户经过,不让村里人上山捡柴火。
以前非要抢满娘家的地,害的满娘和满向青孤苦伶仃。雇人收村民手里的桑叶,抬高桑叶价格,让村里不少养蚕的农户忍痛把蚕顺着水泼走。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是能借机踩一脚,徐光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懑不平了。
“去年,姓葛的非说咱们村里修路占了他们族里的地,把王癞头打了一顿。前年旱情,他们去上游把水给咱们村截了。大前年”
全家通气
里长怎么不知道村里和葛家村那边的龃龉。
只是眼下按照县里的说法,葛家牵连甚大,甚至连族里的族长都被官差带去关押候审,注意,不是问话,而是候审。这必然是取得证据后的动作。
听说葛家族里想方设法和葛老爷切断关系,可哪有那么容易!当初占地占便宜的葛家人想过今日没有?
这个关头,山竹村此时有人想过去占便宜买地,那就等于是送死。是不知死活,是要钱不要命!
他可相信那些身居高位的官老爷,他们不会在乎手下的人性命,是不是冤枉了一两个的。
为了身家性命,里正严厉教育儿子一番,然后才接过孙子哄。他拿出县里带回来的拨浪鼓:“哎呦哎呦”的做怪样,哄得小孙子哭声洪亮。老头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拨浪鼓。
又问老妻要她做的五毒香囊。每年这时候做的香囊里面放的是苍术、白芷、艾叶、龙脑这些药材。外面绣了些花草装饰。
“今年这些花样都还不错。”
是的,货郎这段时间也挂着不少香囊卖,尤其最近时兴的药草香囊。家家户户放的药材也有不同。年轻小姑娘佩戴的可能装了金银花,栀子花之类香气浓烈的花草。高门贵女佩戴的甚至是灵草。
说起来宁朝也有端午。不过叫龙舟节。和谷芽前世记忆的屈原的故事不同,这个世界很多地方和前世有着类似但略微偏差的发展方向。
比如宁朝的习俗就包括,戴香囊,扮龙女,赛龙舟(这是为了纪念龙神)这个世界龙神是上古神兽之一。村里人祭祀农神就在龙舟节。
龙舟节才过,就有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哎,真是天理报应。
另一边,谷芽回家后,把火睛马缰绳一松。推开自家院门,“吱呀”一声,露出站在里面的小男孩。
“徐籽,你姐跟婶娘呢呃,娘。”她刚要开口,后半句卡在喉咙口。见满娘手里还捏着个鸡毛掸子,下意识就捂住了屁股。
“别打我!”
“徐谷芽!给我站住。”
“啊啊啊啊不要啊。我错了娘不要打我!”徐谷芽的血脉之力觉醒,两条腿跑成了风火轮。
随着她奋力的奔跑,沿着家门口往村路前跑,脚下地形起伏,四周风景不断倒退。
她跑到田垄上继续跑。两侧因为露水而泛着朦胧的绿色草地。将她腰部的衣服都打湿了。扶着歪歪扭扭的桂花树。脚下松软泥地,稍微不慎就会踩到田里头。
这时候的稻谷刚放过水,长得差不多再分开重新插秧。地也是用牛翻过,松松软软的肥沃土地是深褐色,一只手握住简直可以挤出油来。
再抬头,看到远处青山环绕,延绵不绝。雾气如同绶带环绕着山腰间。云杉和松木呈现出清冷的绿色,好一派草木繁盛,万物生长的气象。
“呼呼呼。”大满娘扶着腰喘粗气,抬起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被闺女扶起来的身体。她忍不住说:“你娘的,你怎么不跑了?”
徐谷芽老实鹌鹑:“我想明白了,娘你要是还生气,就给你打一下,不过你能不能轻点打?也别骂你自个儿。”
大满娘这是气的想笑。指着闺女抹了泥的脑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哎呦”一声捂住了肚子。
谷芽立刻扶住她,脸颊被拧了下,再要躲避,右侧也被拧了。
她偏过头,看着眼泪汪汪。这时候大满娘有了力气,上下打量她,恨声说:“你昨夜不回家,家里人都要急死了!你爹整晚没睡着,你要是真有孝心,就不该一声不吭的出去,让他担心。”
她边拍手背边说:“徐谷芽多大了!你虚岁十四啦!再过一年及笄了!还能这样吗?”
她这话显得轻声细语,可是让徐谷芽心脏紧绷。跟在她身后不敢辩解。
是这样的,当子女听到亲妈叫全名,就会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不过这次大满娘没说什么。只是从她胸口起伏来看,她心里还是有些火气的。可能怎么办呢?
发现闺女不见了,她以为出了什么事,急的要去里正家找人。还是徐大拦住了她。闺女现在也是修仙之人,还拜了师父,不太可能遇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