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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庄熙在咖啡厅等到了章才成。
章才成进来的时候脑袋上的白发仿佛更多了,但是眼睛还是炯炯有神。
咖啡厅里面柔情地音乐流淌着,庄熙选了一个在角落靠窗的位置。他看着章才成朝自己自己走过来,拉开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
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请慢用!”
庄熙轻轻道了谢。
咖啡的香味沁入鼻尖。庄熙用勺子缓慢地搅动着咖啡,然后抿了一口。他的这杯咖啡没加糖,纯苦。
喝了一口之后,舌尖都是苦的。
章才成坐在他的对面,终于开口:“听非晚说,你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找我?”
庄熙的眼睛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喉结上下滚动着。
“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
章才成:“现在你可以说了。”
庄熙:“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十几年前发生的一场车祸,您因为酒驾撞死了一个人。”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解封,章才成看着一脸淡然的庄熙,眼神复杂。
庄熙继续道:“那个人是我妈妈,很意外吧。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想着您什么时候能够遭到报应,我也承认我一开始接近念念确实是别有用心,但是后来我确实喜欢她,我甚至想过要放下以前的所有事情”
章才成:“当年的事的确我的过错,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为当年的事忏悔。但是你当时年纪还小,你大概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庄熙双目赤红,“还能有什么真相?我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章才成长叹一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当年醉酒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司机,他因为和朋友聚会贪杯,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时候我参加完一场会议正准备赶回家”
那个夜晚,雨越来越大,啪嗒地敲在车窗上。章才成从早忙到晚,这时实在太累了,他坐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
今晚和几位老总喝多了,此时腹中火辣滚烫,太阳穴也隐隐作痛。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车子一个急剧剎车。
章才成睁开眼睛,司机恐慌地脸色映入眼帘。
司机说的结结巴巴,似乎被吓得不轻:“章总,我撞到了一个人”
章才成这才看向前面,看到一个女子倒在雨中。鲜血不断涌出,很快就将那一片地都染红了。
章才成酒醒了,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交代司机:“赶紧打电话!”
“好”司机慌得手机都在发抖,害怕得双脚发软。
章才成镇定地下了车。警车和救护车不久就到来了,警察对此进行了询问,然后给他们分别测量酒精。没想到司机在测完酒精之后突然当场心脏病发。
救护车很快就将他拉走。
现场只剩下章才成还在配合。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警方,警察又调出监控和行车记录仪,确实如他说的那样。
所以就有了接下来小庄熙只看到了章才成产生的误会。
“司机心脏病发之后送医没抢救过来。他家里就还剩下一个年迈八十的妈还有一个怀着身孕的老婆,所以这一场车祸接下来都是我在负责。”
“之后你爸和我说可以和我签订和解协议,我答应了,毕竟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你爸的公司如愿成功上市并且发展向好,没多久一跃成为了有名的公司,但是他这个人贪欲实在太重,没多久被架空,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接受不了现实整天借酒消愁,后来竟因为醉酒死了。之后我也没再关注了”
庄熙听着章才成叙说当年的事情,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在听到章才成不是车祸的肇事者的时候,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有些新闻媒体为了博取观众眼球喜欢颠倒黑白,没有事先调查真相,将报道乱写一通。”
庄熙没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用妈妈的死换取了事业的腾飞,后来又在他的面前说着自己有多爱自己的妈妈,自己是多么痛心。
原来并不是爱,是愧疚,是害怕!
“我知道念念很喜欢你,我都看在眼里的,要是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对我造成了误解,我也理解,毕竟你当时还是个小孩子。庄熙,我今天过来知道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我有诧异,我在家里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点眼熟,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眼熟了。”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情,我在这里替他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也诚恳地希望你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最后,庄熙目送着章才成出去的时候内心百感交集。
突然知道了当年的真相,知道自己一直误解了章才成,这么多年对他的憎恨好像在那一瞬间成为了天大的笑话。
下午,庄熙找到了那个肇事司机的家。他的家在港城的郊区,一条老败的巷子里。青苔爬满了石阶。
他一路慢慢地走过去。
121门号出现眼前。
他驻足在门外。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妇人见他在外边停留了许久,拄着拐杖在门口问:“小伙子,你是过来找我家杨科的吗?”
妇人不认识他,露出一脸疑惑:“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他的新同学吗?”
庄熙微笑着:“不是,我就是走了神。”
妇人点点头随后拐着拐杖进了屋。庄熙看着她的一头白发,猜想这可能是那人的妈妈了。过了会,屋里传来声音。
“妈,你又上哪去了,我不是说你现在不要乱走吗?”女人的声音带着关心。
妇人微弱的声音响起:“我没去哪,我就是闷,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