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吗?”我问。
房间的桌上放着小米粥,我爸买的,让我在徐淮景醒了以后喂给他。
我按部就班走流程,放下杯子就要去端碗。
起身刚站起来,衣摆被拉住了。
徐淮景的手背上还黏着止血胶布,起了球的毛衣收在手腕上方,露出一截苍白消瘦的腕骨。
徐淮景的手指扣在我的手背上,带着不正常的高温,用了些力,但很快又松了下去。
我知道他累了,没有力气,转身托了他一把。
“陈……陈嘉……”
他喊得太吃力了,不过三个字都没喊全。
即便如此,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喉咙上划了百八十里的路,被朔风卷得七零八落,一字一顿、摇摇欲坠地从嘴里挤出来。
我没想过有一天听见自己的名字会想哭。
这是我小时候一盒一盒牛奶喂起来的人,谁欺负他我都能跟人拼命。
他一人来北京上学,我给他买这买那,生怕他吃不好穿不好。
可不到两个月,他竟然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竟然敢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真想揍他一顿,再不济骂他一顿。
可面对这样的徐淮景,我连握着他的手都舍不得用力。
酸楚顶着鼻腔,我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想咽下喉间的哽咽应上一声,可反反复复尝试了许久,蓄在眸中逼退无果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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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景虽然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但高热仍然没退,整个人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清醒的时间不多,睁开眼就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一开始坐在床边陪他,最后困了,干脆就跟他一起躺下。
徐淮景身上只穿了件短袖,皮肤大多裸着。
我挨着他,贴着他滚烫滚烫的皮肤。
徐淮景蜷缩着,像只独自取暖的小兽,他不知道身边的人是我,不然肯定往我身上黏。
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他这么见外,便强行掰过他的手腕,迭在自己的胸前,囫囵抱住他,凑过去亲他的睫毛,揉他后脑勺的碎发。
这么多天的忐忑与不安,好像只有现在才稍微平复了些许。
我单方面和徐淮景妥协,以后他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或许我该给他一些保证,像我爸对我那样,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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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徐淮景体内的生物钟强迫他醒了过来。
这个点我正在迷糊,熬了一夜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和他大眼瞪小眼对上目光时,我还想着我是不是在做梦。
片刻后,我率先撑起身体:“你醒了?”
无比沙哑的嗓音把我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房间内暖气不太行,冷气随着我的动作钻进被窝,下一秒我又非常丝滑地重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