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寒顿了一下,主动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你到底有完没完?”
他早就被这一年里解思量反复无休的纠缠折磨得不胜其烦。每次见到解思量,他几乎都能预料到对方会来找什么茬——不是逼问检寒之的下落,就是质问他为什么不把检寒之还给他。
他连检寒之在哪儿都不知道,上哪还他。
解思量对高胜寒不耐烦的态度没有生气,他打开副驾车门,示意高胜寒上车:“我今天不问你检寒之在哪,我就问你,一年前他割腕自杀,有没有这件事?”
高胜寒刚要张口,动作微微一滞。
“你说什么?”高胜寒下意识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戒备,“什么割腕?你找到他了?”
解思量淡淡瞥他一眼:“他为了你自杀,你为什么又把他丢下了?”
“我丢下他?”高胜寒的怒火像是一瞬间被点燃,他猛地攥住解思量的衣领,呼吸急促而低沉,带着极度的压抑:“你父亲为了阻止你放弃解家的继承权,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你自己被蒙在鼓里就算了,居然还好意思来问我?”
解思量没有躲避,任由高胜寒揪着他的衣领,眼神冷静而锋利。
“敢做不敢当吗,你是不是男人?”解思量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语气里的挑衅丝毫没有掩饰。
“我操,”高胜寒怒极反笑,手上力道猛地加重,他几乎是咬着牙,脸贴近解思量,怒火喷薄而出,“解思量,你他妈真是天真!你父亲在背后干的那些事,你一丁点都不知道?他逼检寒之离开你,逼他去和我‘合作’。如果不是被你父亲威胁,检寒之会落到割腕的地步?他为了你命都不要了,而你还敢来质问我?”
解思量静静听着高胜寒的话,没有立刻表态。
解道逢确实手段狠辣,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解思量很清楚,检寒之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于威胁的人。
检寒之连他解思量都敢反抗,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被解道逢那点手段压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心里隐隐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继续说,”解思量的声音没有情绪波动,“检寒之当时为了跟你走,跟我闹成那样,最后没几天你就一个人回了a市。他割腕如果不是因为你,你觉得我会信?”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高胜寒,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他妈是因为你,王八蛋!”
解思量眼神微微一凛。
高胜寒冷哼一声,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他目光冰冷而轻蔑:“你问我检寒之割腕的事,对,确实有那么回事。你父亲去找了检寒之,告诉他只要他不离开你,他会让你失去一切。检寒之为了不连累你,宁愿这样求个解脱。”
解思量怔住,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过了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所以,他才选择跟你走?”
高胜寒摇头:“他没有选择任何人。他只是选择了远离你。”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我直说了吧,”高胜寒不再拐弯抹角,语气冷冽,“他为了离开你,让我陪他演了一出戏。”
解思量微微眯起眼,眼中浮现出一丝波动。
“原本事情不用走到这一步。”高胜寒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讥讽,“按照正常情况,我可以用非法囚禁的罪名把你拘拿归案,甚至解道逢当时都已经默许了。”
解思量的眼神一沉,但高胜寒没有停下,继续道:“哦,说起来,解道逢当时的做法,真是想把你往死里搞。”
“当然了,现在我回过头看,解道逢的做法是对的。他不把你往死里搞,你就会把他往死里搞。事实不就证明了么?你现在已经把解家搞得一塌糊涂。”
高胜寒盯着他,语气森冷:“你还能有今天,真应该感谢检寒之。”
解思量目光晦暗不明,嘴唇紧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语言。
高胜寒继续道:“检寒之在我面前为你求情。他说你那是为了给他治病,让我别伤害你……操,你是没看到他当时那个样子,跟什么似的,蹲在楼梯间,整张脸都哭红了。”
“你觉得他当着你的面给你戴绿帽,让你痛苦到现在?我告诉你,他比你痛苦一百倍、一万倍!你没看见他为你做的那些事。要不是他,你现在根本不该站在这里,你该蹲局子!”
解思量的手开始颤抖,神情依旧紧绷,整个人像根绷得过紧的弦。他摸出一支烟,手抖得厉害,打火机点了好几次都没点上火。
“你走了以后,他半夜就在浴缸里割腕了,他当时真是差点活不下去。”高胜寒的声音放缓了些,透着一丝疲惫,“我把他送去了医院,抢救过来后,他就把我赶走了。说什么要去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你现在明白了吗?你这辈子欠检寒之的,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
他没有看解思量的反应,随口问道:“所以你是在哪儿找到他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解思量的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他终于点上烟,狠狠吸了几口。
高胜寒感觉到气氛不对,侧头去看,却发现解思量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那张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面庞,此刻崩塌得毫无预兆,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无声地滑落。
“你先下车。”解思量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高胜寒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你没事吧?”
“下车!”解思量这次重复时,语气变得更强硬了些,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