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秋风飒飒,她转过身,面北屈膝跪地。
寒意自双腿蔓延至周身,冷风自脖颈间灌入,她打了个寒噤,连牙齿也微微发颤。
殿内一个紫袍老臣出列,躬身一拜,打破沉寂道:“启奏陛下,寄月公主击鼓鸣冤,又坚称并非儿戏,依律陛下当彻查此事。”
青罗想起此人是尚书省右仆射,下管兵、刑、工三部,品秩虽高,却是个不理细务的虚职。
“仆射既意有所指,何不直言?”
大理寺卿瞥那老臣一眼,朗声禀道,“陛下,臣虽不才,但自问执掌大理寺以来,与僚属每断一案,俱是尽心竭力,务求不枉不纵,公主此番指责,若不加以分辩,便是陷臣等于不义,臣恳请陛下降诏彻查此事,洗脱本寺污名!”
青罗闻言暗自为杨寺丞叫了声好。
她鸣鼓若只为杜仲,朝臣中无人响应,父皇或可以她胡闹压下此事,若剑指大理寺,今日廷议寺卿又在场,以其秉性,必不肯善了。
她打迭起精神,出言讥讽道:“不枉不纵?寺卿也敢说这诳语!若当真如此,本宫府上的护卫为何无故被扣?”
大理寺卿叫她问得涨红了面皮,当即跪伏于地,重重叩首道:“臣请陛下彻查!”
他身后一名绯袍臣子应和道:“陛下,公主既已言明并非戏言,便该依律行事。”
又有一个道:“陛下,臣以为登闻鼓数年未动,此番公主击鼓,人尽皆知,大理寺掌我朝刑狱,声名不容有损,若不彻查,日后何以自处?”
“陛下,臣附议。”
“陛下,登闻鼓乃陛下所置,不可废之。”
“臣附议!”
“陛下,臣以为当由大理寺、刑部会同御史台,会审此案,厘清因果,若非如此,难以服众。”
寺卿年近不惑,仍存少时意气:“若查清本寺无过,微臣望公主给臣等一个说法。”
青罗应声道:“诸位大人可做个见证,他日若查明本宫冤枉了大理寺,本宫必当登门请罪!”
“好!”
到此地步,已然遮瞒不住。
皇帝垂首不语,许久,方才抬手,向殿外一指。
王栖恩当即会意,拖着长音道:“宣寄月公主觐见!”
青罗直起身,垂于身侧的右手陡地收紧,指尖扣入掌心,血重又渗出,痛得她心头一跳。
因这疼痛,她得以神思清明。
霜白的裙裾无声地拂过门槛,她缓步行至殿内,在皇帝坐榻前驻足。
地上碎片已清扫干净,了无痕迹。
“寄月,莫任性胡闹。”
皇帝面色和缓了几分,声气间却隐含劝诫,威吓,有意停顿,似是容她思量。
“朕再问你一次,为何鸣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