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窈为人并不莽撞,不至为一句嘲讽他的诗,甘冒性命之险,若为将太子牵连进来,倒值得一试。
皇帝对此默许,与他达成了默契,还是直接共谋?
青罗打了个寒噤,随即摒除了这一荒谬的念头,皇帝便是要废掉太子,也不至设局陷害亲子。
张司窈素来一味媚上,敢如此陷害储君,多半是另寻了退路。那日宫宴,陈丽妃曾出面为他周全,他难道打算扶持丽妃之子?
可丽妃腹中胎儿尚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此时便押上身家性命,不免冒险。
温侍郎不日将离开长安,青罗轻车简从,趁夜去温府送行。
不料谢治尘也在,转念一想,温侍郎当初亦是他的主试官,他也可算作温侍郎门生,来送行并不奇怪。
“大人此去务必保重,不必担心留在长安的家小,本宫会代为照拂,”青罗笑笑,宽他的心,“便是本宫不济,还有谢大人在。”
谢治尘站在她身旁,官服已换成紫袍,闻言低头看她一眼,附和着微一颔首。
温侍郎躬身拜谢,连日狱中磋磨,他苍老了许多,花白头发而今已尽为银丝,面上皱纹也若刀刻般清晰。
若非他坚持,太子恐怕已蒙冤。
青罗心下酸涩,敬佩其风骨,如此贤臣,父皇偏不知珍惜。
二人俱未久留。
自温府出来,青罗原想就走,谢治尘在她身后叫住她:“臣那日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公主,公主不肯原谅臣么?”
青罗浑身一僵,不自在道:“此事无需再提。”
谢治尘走过来,低头凝视着她,郑重其事道:“公主若肯原谅臣,臣便不再提了。”
青罗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得罪了人,还要逼人家原谅他,是何道理?
“若是不原谅呢?”
谢治尘黯然道:“臣休沐之日再专程登门请罪。”
青罗回了一句:“不必了。”
原没放在心上,休沐那日不知怎么又想起来,谢治尘却未如约而至。
午膳后,青罗在西园水阁浇花,指腹让花刺扎了一下,便有些心神不宁。
将近未正,薛虎神色凝重地来禀:“公主,谢大人在东市遇袭,现下全城戒严,禁军正全力搜捕刺客。”
东市买虎
青罗手中的铜壶哐啷一声坠地,险些砸在她的脚背。
春杏见状心提在了嗓子眼,她却恍然未觉,声音轻到仿佛不敢问出口,“他如何了?”
“凶手自背后偷袭,刺中两刀,太医署已派人前去诊治,”薛虎看她神色有异,斟酌道,“应无大碍。”
青罗扶着几案坐下,一张脸苍白得连嘴唇也失了颜色,“可知派了哪位太医?秦莞去了么?寻常太医甚少处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