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管啊!哪儿都好!”lenn漂亮的灰色的眼睛因激动而变得湿润,“他们,那些混蛋,没有一个人在意我是个孩子!只有你,二十三岁的eden先生,警察,满嘴满脑子的理想论,会他妈的跟我说我是个孩子。”
“那是因为我在乎你!而他们不!”eden低声咆哮道,他的同事听不见他这边的话,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在隐形对讲机里让他归位的话已经吵得他快要耳聋,他索性把无线耳机关了,伸手抓住lenn的肩膀就要拖人走。
然而lenn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了下来,被他抓住了也只是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皱着眉。
“乐队的曲子换了,是《梦中的婚礼》,”他说道,“我没有在曲目表上写这一首。”
一时间他和eden都愣了一下,eden打开耳机低声说了一句,保持警惕注意乐团的方向。
而lenn趁着这个空隙推开人群朝着反方向走去,径直地朝着乐团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盯着在乐手们之中,以钢琴领奏的钢琴师。
对身后eden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那是没有感情,没有目标,没有欲望,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亦没有梦想,仿佛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的雇佣杀手,唯一透露出人性的一瞬间。”
阿健的声音平缓而冷静。
33梦中的婚礼(下)
“我说过这场婚礼对我而言最大的意义是让你成为我的东西,而一个人永远也无法彻底拥有一条人鱼,一只吸血鬼,一只只有掌心大的花妖,哪怕他们会被人所杀,却永远也不会为人所有。然而,另一个人却可以。”
“所以,我要将你变成人。”他的声音逐渐带上热度,变得有些快,有些急切。
“阿廉,我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直接铲除威胁阿淳的对手,这也是阿淳非要拉我下水的真正原因,他舍不得拿自己做诱饵,于是他拿我做诱饵去将那些隐藏着的人找出来,然后由你,一一杀尽。但是我并不希望你这么做,即使在所有人都盘算着杀死彼此的这场宴会之中,唯独你,一旦开枪,就再也无法回头。”
“我会去找你的妹妹,只要她还活着,我会找遍整个世界把她带回到你的面前,我不知道阿淳对你做出过怎样的承诺,但你应该明白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兄弟之中,谁有更多的人力和财力去做成自己想做的事。而更重要的是,我会做到我答应你的一切,而阿淳却不会。”
“这是来自一个‘人’的喜欢,一个‘人’的爱情。”
他走近了眼前之人一步,抬起一直扶在扶梯上的手,向他伸出。
“而正如你自己说,当你在我身边时,我会变成一个普通人。那么留下来,留在这里,不要和他走,不要和任何人走,不要拿出那柄枪。”
沉默的空气蔓延在小提琴优雅的歌声之中,有人正用力地,忘我地敲击着琴键。
阿廉的双眼依旧是深邃到无法映出一丝的光,如果人能够在瞳孔的后面装一只宇宙。
在他们相识的不算短也不算长的七年之中,那张木雕面具一样的脸,变得如同在水面隐藏着暗流的夜海。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汹涌的波涛被冰封在冰层之下。
“她叫安娜,廉是我们的姓,”他用那一如既往的,冰冷,毫无起伏的声线,说了下去,“她已经死了,死在aigner研究所的地下室。”
阿健没有说话。
“她的尸体是我来到gasperholdgs时见到的第一样东西,国家机密不该是我能看的东西,我差点就叫出了声,阿淳捂住了我的嘴,那一刻我失去了一切,有人夺走了我所有赖以生存的水,我理应死了,但是阿淳捂住了我的嘴,于是我又一次活了下来,他说阿廉,记住你看见的,这就是你所生存的世界,本来的样子。人们爱上贫穷的农妇,对妻子声称是曾被狐貍欺骗,人们爱上低贱的妓女,对父母哭诉是人鱼引诱,人们先杀死无辜的人,再将罪名罗列在坟墓的石碑上,人们为了更高的善,能犯下最糟糕的恶。”
“而我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不同。”他说道。
“所以他创建了‘人鱼’?”阿健问道。
“你的祖父创建了‘人鱼’”阿廉回答道。“阿淳只是将它扩大。”
“所以你真的相信zacharygasper,”阿健的声音有些激动,“能够带着你走向什么狗屁不通的理想乡?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吗?”
“不。”阿廉回答道。“但他能给我一个杀人名单,而名单的最后一行,我会写上他的名字。”
“西格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上面有点不对。”艾伦打开了通讯器。
“你十点钟方向,卡诺正在向o‘nnor走来,身后三个人有枪。”西格公式化地答非所问。
警线里有人打开了公用频道,“外援雷达上说有东西正在飞过来,很小,但数量很大,这个订婚礼预定了鸽子放飞?”
艾伦愣了一下,“没有。”
随即在公共频道里说道,“盯紧。”紧接着拨通了lenn的私人电话。
舞台下,lenn从口袋里拿出了震动的私用电话,“嗯?”
“lenn你预定了鸽子吗?”
“你说什么?”站在乐团舞台下的lenn揉了揉耳朵,“我这里太吵了听不清楚。”
阿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突然大声地笑了出来,“我赢了,阿廉。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赢了。”
阿廉无声地看着他。
“你有感情,你不是机器,不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怪物,”阿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好,你有感情,你有愿望。你和我一样,是人。既然是人就总有一天会彻底地,彻头彻尾地沦陷在这个世界上,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