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用太在意,”医生说,“渐渐能恢复。”
阿健却不十分在意,“认得谁是自己主人就行了。”
如今的生活没有过度生命危险的战斗,适时适度的暴力刺激,敬而远之但称得上有礼貌的同事,只需要和不会说话的花草打交道的园丁工作,对自己不做多干涉的主人甚至会适度地解决自己性欲的问题,在床上虽然不算体贴但也不算什么特殊爱好者。老实说,阿廉觉得自己现在生活十分幸福。
当他切实地把自己地感想说给西格听时,对方露出了仿佛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坐在花房里,两手戴着作业用胶皮手套,用沾着泥土的手指拢了拢有些过长的刘海。
“你真是,”西格由衷地感叹道,“让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阿廉安安静静地打了一个“那就别说”的手势,正午的太阳从玻璃花房的屋顶照射下来,落进小小的水池之中,空气中充满刚浇水完毕后土壤湿润的气息。
西格是为数不多的会和阿廉聊天的人,白人面孔,脸上围着右眼的位置又一处玫瑰花纹的纹身,右耳有三支耳环,发色漂成银白色,每周三跟送花肥的卡车来一天,是个相当花哨,花花公子一般的男人,也不知道全名叫什么,经常和他调情的女仆叫他sig。
“床要跟自己挑上的人上。”西格说道,“男人活着就是要操自己喜欢操的,不然活着有什么意思?”
阿廉歪着头静静地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右耳最靠后的那枚新耳环。
“你的意思是阿健他喜欢我。”
对方似乎被他天马行空的思维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差点翻过去掉进刚铺好的花圃里,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
“假如,”西格笑道,“我是说假如,他有那么一点喜欢你。”
阿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稍微抬起来了一点,一双过于没有起伏的黑眼睛令人有些发毛,好在西格是为数不多并不在意的人。
“然后,”西格笑嘻嘻地说了下去,“你背叛了他,他现在把你养在院子里,平常拿你挡子弹,想起来的时候就叫来操一下怀念旧情。”
阿廉托着头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
“嗯。”
西格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退下去了,失望地摇了摇头。
“没可能,”他说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换做我,会把你砍断手脚挂在厕所墙上。”
阿廉托着下巴歪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实际上他看见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和自己是一路,但是西格从来不肯承认,只说自己是个下等人,闭口不提自己是什么职业,每次跟着货运卡车来车一停就跳出来钻进他的花房里一坐就是一天,仿佛和外面的人根本没话可说,直到傍晚时那个叫艾伦的一头红发的车主来接他回去。
与红发的张扬外表不相符,艾伦是个性格温柔的男人,每次来都带上很多花里胡哨的点心,像搪塞小孩子那样丢给他俩,千叮咛万嘱咐西格别乱跑也别说错话。
这次的慰问品是夏威夷菠萝口味的披萨,作为回礼,阿廉从花圃里挖了一株开得正旺的雏菊,西格露出一如既往让人看不透的笑容一手抱上临时用速热咖喱杯子做的花盆,跟结束了工作的艾伦回去。
“下回我给你带游戏机。”他说道。“我们可以一起打游戏。”
阿廉抱着半盒吃剩的披萨朝着二人挥手道别,夕阳的余晖在只剩自己一个人的玻璃房里细细碎碎地落下来,只剩下他和开累了的花,下个月预定在主宅的生日宴要用的铃兰们还羞涩地躲在花苞里。
阿健敲了敲打开着的玻璃门,阿廉抬起头来,嘴里还咬着半块烤菠萝。
“晚上我有个宴会要赴。”阿健将手上搭着的衣服丢过来,是一套侍应生的制服,“你跟着。”
说完正准备走,又折回来一步,指了指阿廉放下的那半盒披萨,说道,“把那个拿上。”
然后在去海边度假酒店的车上,阿健坐在司机身后把他的披萨吃了个干净。
“这哪里买的?”他问道。
阿廉已经换上了侍应生的衣服,板正的白衬衫和围裙,红色的领结缠在脖子上,和身旁的阿健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装束比起来层次分明。
“艾伦先生带来的。”
“也是,”阿健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你没有任务从来不出去。”
没有任务的时候门从来都是锁着的。
2杀人钢琴线与魂斗罗
当宴会开始的时候阿廉已经顺理成章地混在满场端着盘子走来走去的侍应生之中。
作为被保护对象的阿健站在阳台附近的香槟塔旁边,和世交友人lenn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lenn似乎看到了阿廉,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算作打招呼。阿廉没有看他,端着盘子朝着不远处相谈甚欢的贵妇们走去,有瘦的像根拐杖只有胸特别大的金发女郎喊住了他,从他盘子里拿了一小碟蔬菜沙拉。
lenn全名是lennoxaigner,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名商,母亲来自芬兰,是阿健自小的朋友,自己说是因为父母管自己爱称叫lenny所以非要让阿健叫些不一样的,所以简写成了lenn,随天生丽质的母亲生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如果说有人是让人一见钟情的天才,说的可能就是他这样的人,而相应的阿健的本名是kev,kevgasper,爱称是ken,随亚系的祖母,乳名取谐音是阿健,取健康的寓意,算是长辈的祝愿,但也只有身近的几个人这么叫他。学生时代lenn,阿健和阿廉,三个人经常在一起,两个头脑一流的富家子弟走在前面,阿廉双手插在口袋里跟在后面,在替阿健解决安全问题的同时也顺手处理掉lenn过于激进的追求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