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健耸耸肩,“可不是么,明年就要开课。”
“距离明年就还剩七天了,”阿廉点点头,“屋里还有吃的吗?”
“蛋糕还有剩,再就是浓汤,烤千层面,”阿健想了想,“还有你喜欢的梅子糖。”说完就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楼梯上和楼梯下地站着,互相无言地看着,仿佛也不是很清楚该说些什么,直到阿廉显得有些犹豫地皱眉,抬起头来问道。
“我能进去吗,我给你买了礼物,安徒生全集。”
阿健急忙让开路,连着说了两句当然,然而侧过身来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又停住了,回过头来低头再次看向眼前的人。
“但是有个条件。”他说道。
阿廉抬起头来。
阿健看着他,问道,“我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问到的人露出一个像是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一般的笑容来,疲倦而无奈地张开嘴,舌尖向上,随之向下,回答了他两个简短,而又漫长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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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到此为止第一部即完结,我也知道这篇更新到19w字收藏尚不过百,应该是标准的冷文,写到这里这么长应当是我脑子坏掉,还写第二部应当算太自负了。
第一部讲述的是人鱼之城出水的故事,第二部会专注于愉悦战犯zach和人鱼的斗争,得知真相后的阿健如何在善恶之间的灰色地带追求与兄长不同的人生,以及用十几年时间追回销毁所有毒株后的阿廉如何开始新的生活。
本文的主旨大概是……探讨人应当如何自由地追求人生,不被情感束缚的自由,和不被自由束缚的情感。
第二部公布详情请关注微博客人4
56欢迎来到新基地
当年他们两个只有十七岁,还住在老宅里,房间一个在书房隔壁的隔壁,一个在最东边角落可以望见花房的地方。
那时候阿廉还不是园师,玻璃花房主要是他们的父亲在打理,这个家族真正的主人是整栋宅邸最为沉静的一个男人,与他好出风头的长子,醉心事业的妻子,以及心机万端的父亲都截然不同,有时候阿健早上起来会看见父亲和义弟阿廉并排站在花园里拿着水管,园丁手套上沾着泥灰,在晨露的雾气给花丛浇水,就令人生出些莫名其妙的羡慕来。
也说不清到底是羡慕阿廉能这么自然地和父亲相处,还是羡慕父亲能这么自然地和阿廉站在一起。
他的家族把豪门望族也能相敬如宾发挥的淋漓尽致,只是所有的秘密都因此不能说,说了出来,反而温情就没了,就像肥皂泡一样,碰一下就化为泡影,别的人把真心放在肥皂泡里,他的父母则理所当然地把性命放在里面。
后来知道了少年时代真相后再回想起来,或许是因为家族上上下下,早都就对一切被付诸一炬的未来坦然置之,为他们两兄弟铺备后路,唯独他自己还蒙在鼓里,为环绕在阿廉这个谜团重重的少年人身上的危险而岌岌自危。
但正因如此,他才凭着长辈们刻意留给他的这份无知活了下来,并且没有因此成为一名复仇者。
相反,他最终选择了和毁灭了他家族的那个少年在一起,当年那个一身谜团的少年在危机重重之中放下仇恨跑回他身边,一只手握着枪一只手拉着他向前走,令他缓慢地,但又平稳地,成长为如今的样子。
然而这一回,他可能会决定就此放开那只手了。
“阿廉,这不行。”他说道。
阿廉站在那里给自己系看着就没多安全的安全带,背后的滑翔羽看起来怎么也不像能带得动两个人,他再看了一眼脚下,万丈深渊的荒漠峡谷横亘在墨西哥腹地,而他的保镖兼情人兼性幻想只是若无其事地简单扣了下金属环,就朝着他伸出了手,等他过来。
“不,这真的不行。”阿健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秘密基地就一定在这下面?如果是骗局呢?”
阿廉不为所动地开始给他腰上的安全带检查,检查完了之后直接扣了铁环扣,没表情的扑克脸上一副万事准备就绪的样子,直接一把把手里一直提着的琴匣丢到阿健怀里,阿健被他丢来装满了枪支弹药的琴匣撞得退了半步。
“不,你等——”
话都还没说完,阿廉已经不由分说纵身一跃就跳了下去。
没有一秒钟的功夫束缚带已经拉着他跟着那对滑翔翼坠了下去,他就像个被老鹰抓在爪子里的猎物一样被阿廉用绳索绑在下面拉着跳进雾气缭绕几乎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去,一声惊呼还没喊出嗓子,滑翔翼碰的一声张开来,上升气流拉着他们两个就往上抬,然后朝着峭壁之间狭窄嶙峋的谷底,如同真正的岩鹰一般展翅飞了进去。
如果这一瞬被五花大绑的阿健能抬头的话,会看见阿廉一脸观光客般的轻松惬意。
十分钟后他们降落在峡谷内的一处暗河旁,阿廉收拾滑翔翼的时候就让阿健一个人躺平在地上平复呼吸,胸口上还放着他的弹药库琴匣。
“你是不是故意的。”阿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折迭式滑翔翼的滑扣发出一声金属的脆响,阿廉抬起头来,“嗯?”
“小时候我跟lenn做坏事害你受罚,总把过失推你身上,知道阿淳他三天两头骗你,也没纠正过,下人想欺负你,我还偷着煽动他们往你房间放蜘蛛。”
阿廉把折好的滑翔翼背在背上,“还有这回事。”
“嗯,有的。”
“现在告诉我?”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