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萝道:“荣齐,你有没有想过脱离荣恩的桎梏,自立门户?”
此话一出,不仅是当事人荣齐,就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司道玄都怔住了。
荣齐手一抖差点浇了自己一手茶水,里面掏出巾帕胡乱擦去,勉强扯出一抹慌乱的笑,“李姑娘,你这是在说什么?我,我是义父带大的,若不是义父救了我……”
擦着擦着,剩下的半杯茶水也打翻了。
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荣齐微微喘息,道:“抱歉,我……”
“你不是没有想过。”杨萝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但你不敢。”
荣齐颤着手去捡瓷片,却被划破指尖,鲜红的血滴在白瓷片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似是认命般地垂下脑袋,“义父他……圣眷正隆,我如何能与他相抗?”
“这只是借口,只是你不敢一搏的借口。”杨萝笑了笑,“当年荣恩不就是放手一搏,杀了杨萝,才有如今的地位吗?”
荣齐猝然抬头,瞳孔震颤,“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荣恩的宠眷已经到了头,你若是能得到陛下的欢心,踢掉他坐上指挥使的宝座,就是指日可待了。”
“机会摆在你眼前了,做与不做,全在你。”
杨萝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少女的指尖莹白如玉,仿佛登天之梯。
荣齐别过脸,道:“今夜子时一刻是诏狱换防之时,届时我会带你们潜入诏狱,但你们只有半刻钟的时间。”
荣齐伸手握住了她的指尖,“合作愉快。”
杨萝笑道:“合作愉快。”
离开荣齐的宅邸,杨萝和司道玄肩并肩走在闹市之中,仿佛已经泯然众人,不需要算计,不需要谋划,只需要在小摊面前问一句——
“大姐,这个怎么卖啊?”
杨萝随手拿起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笑着问道。
“二十二文,姑娘,你要是喜欢,二十文拿走就是了。”
买伞的大姐生得壮实,脸上细纹密布,指节粗大,看起来是干惯了粗活的人。
杨萝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没有带荷包出门,只能作罢,把伞放回去,“抱歉,我下次……”
杨萝话音未落,另一只手越过她的肩膀,将铜钱放进大姐的手里,“二十文,您收好了。”
杨萝转头去看他,司道玄淡淡道:“只当是谢礼吧。”
说完,人已经迈开大长腿走开了。
杨萝抱着伞跟上他的脚步,笑道:“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