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遐州一把拉住他,怒气冲天道:“去把你们驿站的马都给我赶出来!殿下征用了!”
“还有,好酒好菜,收拾起来,后面来的人务必好好款待!”
最好把鲁王这群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的追兵统统撑死!
那驿卒被他一脸的恨意吓得双膝一软,给他跪了道:“小的明白!一定按大人的吩咐筹备!”
苏遐州咬着牙,紧攥着手里的药瓶,回身,“咣当”一声把门摔上了。
给楚凤歌上药,他一直一言不发,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下手却极轻。
楚凤歌全程也未发一语,自己取了一卷纱布咬在嘴里,任苏遐州施为,哪怕是清创也没叫一声痛。
将伤口裹好了,苏遐州又盯着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才开口道:“六郎,疼就叫出来,在我面前,不用忍着。”
话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声音疲惫沙哑,都不像是他的嗓音了。
楚凤歌将咬在嘴里的纱布吐出来,关心道:“先生,没事吧?”
苏遐州歉然道:“我没事……”
又想起来裹伤前楚凤歌对伤口丑陋的担心,赶紧道;“绝对不是因为六郎的伤口!受伤本就是勇力和担当的象征!况且这伤是因为我而受,能给殿下裹伤,不过稍稍弥补愧疚罢了!”
楚凤歌把褪到腰际的衣裳拉起来,整个人恢复了正常,道:“英雄所见略同。”
他笑嘻嘻道:“方才我不过是怕伤口狰狞恐怖,吓住先生罢了。”
拔了箭,裹了伤,他虽说还有些虚弱,但显然已经比刚进门时好得多了。
苏遐州道:“只是我们恐怕得马上走了。”
他愧疚道:“我怕追兵追得紧,若是给他们堵在驿站,只怕又是一场恶战。”
而楚凤歌目前的状况,已经经不起再打一场,突出重围了。
只是要他立刻上马赶路……苏遐州心底就是一阵莫名的内疚。
楚凤歌道:“先生做得对,我们是得赶紧走了。”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歪头道:“赶走驿站的马匹,是让追兵无以为继,准备丰盛的饭菜,是要延长他们在驿站耽误的时间。”
“这样一来一去,只怕又可以争取到两个时辰,先生,你好聪明啊。”
苏遐州赶紧搀住他,汗颜道:“想不出来就要死,所以也急中生智了一回。”
两人出了门,那驿卒又急慌慌地跑出来道:“楚王殿下……不在这里等着后面的人一起用膳了么?”
楚凤歌哈哈一笑,心情很好似的道:“不了,你好好款待他们就是,若能叫他们留宿,更是大善,你自己看着办罢。”
说着,人已经走远了,留下驿卒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两人翻身上马,依旧共乘一骑,赶着驿站足足数十匹骏马,一路往东狂驰而去。
直到这时,苏遐州才有心情想一想未卜的前途。
他侧首道:“楚承卯谋逆板上钉钉,六郎,咱们直接回大兴报信儿么?”
楚凤歌依旧将脑袋在他肩上搭着,懒懒道:“不,不回大兴,咱们先去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