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
那厢色蓝被热浪一烘,反而冷静下来,见他们亲得难舍难分,便也含情脉脉地看向楚婵娟,还未来得及张口,就听对方冷冷道:“滚。”
色蓝被她嫌弃了,自闭地蹲去角落种蘑菇。
直到头发都觉有些烤焦了,楚凤歌才好容易放开苏遐州,抵着他的额头苦笑道:“一个时辰前才结果了沈疏,报了深仇大恨,却不想,这么快,就要去跟他作伴了……”
一丝什么东西极快极快地划过苏遐州的脑海,在他抓住之前就消失了。
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念头了,他只想在被烧死之前,尽可能多地跟楚凤歌说几句话。
他拉着楚凤歌往墙边靠了靠,事实上,因为四面八方火焰的挤压,所有人都在不断靠向这唯一一堵燃不着的墙。
他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就听楚凤歌“咦”了一声,他道:“这墙,这墙的温度不太对!”
溜走的念头伴随着这句话,瞬间如一道闪电劈进了苏遐州的脑海!
他终于想到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了!
沈疏在抓住他们后,一直到下定决心以命换命之前,都一直靠在这堵墙上!
他先前只是以为沈疏谨慎,躲在这处唯一不可能被背刺的墙边,却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沈疏这么狡猾的一个人,他当真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么?
已知明镜寺是沈疏的一个细作窝,作为情报中转站,有那么一两条方便转移的密道,岂不是题中应有之义?
想到这里,苏遐州连话都顾不上说,飞扑到墙上就是一通敲!
果然在齐膝的地方敲到了一块和别处声音不一样的墙砖!
和他想的一样!有密道!这间禅房真的有密道!!!
苏遐州的眼泪哗然而下,他抖着嗓子狂喊道:“这里有密道!!!”
所有人几乎是立刻一起扑了上来,将苏遐州压在最底下,十数双手一起敲击着他方才摸过的地方,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掩面痛哭!
在已经全然绝望之后绝处逢生的感觉居然是如此甘美!
只是——
楚凤歌费力地将快要被压死却还在含泪而笑的苏遐州从人堆底下拽出来,沉声道:“你们知道密道的开关在何处么?”
这盆凉水兜头泼下,狂欢的人群顿时又沉默了。看来沈疏这只老狐貍,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有告诉。
但这沉默只有一瞬,人在与生的希望只有一线之隔时,是绝不会束手就死的。
不知是谁喃喃了一句:“既然陛——沈疏一直呆在这,那密道的开关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们这么多人,还能找不到一个开关么?”
许多人迅速附和了这个声音,一双双手绝望而又充满希望地在这面并不宽大的墙上不住摸索搜寻,不肯放过一处细节。
但结果终究是让他们失望了。
这密道的开关大约是由精通奇门遁甲的高手所建,他们这样乱摸乱撞,若是有十天半个月还可以,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根本连门道都摸不着!
火舌已经舔舐到了众人的衣角,脚下的地面滚烫到站不了人,还有人在疯狂地摸索着,而更多的,已经被炙烤得哀嚎,再次绝望地扑在一墙之隔的密道边,嚎啕大哭!
这种明知道生的希望就在另一边,却怎么也摸不到的感觉,简直比直接被烧死更加绝望!!!
苏遐州拼命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奇门遁甲的野史轶闻,却怎么都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他平日里看的最多的就是正统经典,后来便全是兵书,这种杂谈只是略有涉猎。
书到用时方恨少,他无助而绝望地将头在墙上撞了十来下,却仍旧一无所获。
心底一道声音不甘地回荡:到此为止了么?这么多难关都闯过来了,真要折在这里了么?!
楚凤歌一言不发,挥起不厌,狠狠斩在那堵堵死了所有人生路的墙上!
找不到机关!那就以暴力破墙!
苏遐州眼前一亮,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望向愈来愈高的火焰中,楚凤歌挥剑的身影!
“锵——”的一声,墙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却离斩破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他不肯死心,连连挥剑,却只能在墙面砍出一个深坑,再无法寸进。
因剑技本身就以刺的动作居多,剑刃纤薄,根本承受不了如此暴力的劈砍,饶是不厌这样的宝剑,雪白的剑刃也已出现了微微的卷边。
楚凤歌五指插进头发里,禁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
如果有一个会使刀的人就好了!如果这里有一把绝世名刀就好了!!!
一道冰泉的一般的声音道:“都闪开。”
楚凤歌蓦然回头!所有人的视线都像是被磁石吸住的绣花针一般,齐刷刷望向了发声之人!
沈醉。
他束起的乌黑的长发在大火中飘扬飞舞,唇角还残留着方才吐出的、已经变为暗红的血痂。
他的手上,提着那把与他一道成名的,苗刀。
他推开楚凤歌,道:“这种时候,还是刀比剑快。”
却在挥刀的前一刻被楚凤歌抓住了手腕,凝重道:“沈云碎,你的身体吃得消么?”
沈醉推开了他的手,只说了三个字:“别废话。”
楚凤歌被他推得后退一步,瞠大了眼睛,不由得看向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段逸,张了张嘴,话却卡在喉咙里。
哪怕是漫天大火,段逸眼中通红的血丝依旧清晰可见,他双拳紧握,双目圆瞠,瞪着沈醉的背影,良久,猛地撇开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