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反驳,只好不情不愿“哦”了一声,哼哼唧唧道:“”分寸分寸……我倒情愿先生跟我没分寸些……
苏遐州只当没听见。
他只有两身官服放在殿内,卷吧卷吧一身轻回了自己下处。
千秋殿的宫女内宦一律住在靠近殿门的倒座南房,除了崔笙独占一间房,就算是苏遐州这样有品级的宦官,也是两人一间。
见他手臂搭着官服走进来,他的室友,另一位于高班笑道:“呦,殿下肯放你回来啦?”
这人年近不惑,因为管着洒扫,一张麦色脸膛。
此时却笑得一脸暧昧,道:“我还当以后,我都能住单间儿了。”
他话里的意思昭然若揭,苏遐州只觉得自己被狠狠刺痛了,皱眉辩解道:“我和殿下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于高班憋着笑道:“清清白白?天天召幸的清清白白?你不要命替他顶缸的清清白白?同床共枕的清清白白?哎呦,苏高班有就有呗,那也是你的本事啊,咱们又不笑话你!”
还有一句极小声,若有若无的:“分明就是被殿下睡服了,还不承认。”
苏遐州心中暗道:这还不叫笑话么。
他能看出来,千秋殿的人虽说惧怕楚凤歌,躲着他,可真的见到有人得他的信任,却又忍不住嫉妒。
也许于高班自己都没发现,他对苏遐州那种微妙的恶意。
他沉默下来,任由于高班喋喋道:“殿下这么难相处,你是怎么能跟他好成这样的?”
“别害羞嘛,咱们又不会跟你抢。”
“你替他做了什么多,怎么也没见他升一升你的品级?还打发你回来了?怎么,吵架了?”
苏遐州感到不适,一句也不回,忙着收拾东西铺床。
好在没说几句,有小黄门扫完了地,跑来叫于高班,他这才恋恋不舍地闭上嘴,出门去了。
不用去楚凤歌跟前,苏遐州无所事事,收拾好了东西,就躺在床上发呆。
他一向知道在大邺,女子的处境艰难,现在,他忽然有点理解女子那种浑身被束缚、被凝视的糟糕感觉了。
等于高班回来,苏遐州果断翻了身,面壁装睡。
对方小声叫了他两声,见毫无反应,也只好悻悻然住口了。
当夜,苏遐州在自己梆硬的床上翻了个身,无声地咧嘴揉了揉硌疼的老腰,禁不住有点怀念楚凤歌那张铺满锦缎的罗汉床来。
当然,只是怀念床铺,绝对没有怀念他这个人的意思。
那边于高班毫无心事,已经无忧无虑地打起了一串小呼噜。
正当他怎么翻身都不得劲,睡意全无之时,下处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咦,起风了么?
苏遐州翻了个身,望向门口——
只一眼,吓得他“啊!!!”地惨叫一声!!!
只见月光下,一个黑色鼓囊囊的人影伫立在打开的门边,披头散发,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