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她又说:“你和顾从州……矛盾有点大啊。”
“不算矛盾。”他低着头,语气很平,看不出真实情绪。
忽然手机发出叮咚一声,一条短信送达。
乔不凡说:“我猜是顾从州。”
手机一解锁,果然。顾从州:【是周舟吗?】
他没有回,左滑删除。周舟忙着去捞手机,“哎你干嘛!”
“删除啊,我们又没啥可聊的,”乔不凡说着,忽然又点开聊天框,“行行,我回一条。”
然后飞快打出一行字:【我是乔不凡。】
发送。
周舟来不及抢,又给他发送了,恼怒道:“不是,你干嘛啊。”
他两手一摊:“删除也不行,回消息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她一时语塞,“……让你回,不是让你回这个。你这样他会怎么想。”
“当然是知道我俩在一块喽,我俩确实在一块,我没撒谎啊,”他拿出手机,“你看,不回了。”
他笑得贱兮兮的,周舟撇开头,“跟你说不通。”
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他两只手撑在桌沿上,跟她笑:“以前我一进来你就害怕,推着搡着要我出去,现在钥匙都给我了。怎么,现在不害怕啦?”
她没好气道:“把你推走,谁给我送饭?”这个乔不凡,昨天正经得都不像他了,今天又恢复了那鬼迷日眼、招人讨厌的样子。
“原来我的作用就是送饭啊。”
“那不然呢?”她反问:“你又不让我给顾从州打电话。”
说完停顿了一秒,又说:“你总不至于趁人之危吧?”
“为什么不?你现在动都动不了,”他往她边上靠,“人人都觉得我居心不良,我来坐实一下。”
“你别疯!”周舟跷着脚,一下子弹开,迅速捕捉到关键词,什么叫“人人都觉得我居心不良”?人人是谁?谁觉得他居心不良?
乔不凡看着她的伤腿,一把把她摁回去,“你别乱动,待会儿杵地上你就开心了。”
“那你别发神经,”周舟拂开他的手,问:“人人是谁?谁觉得你居心不良?”
他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还有点委屈呢。
他偏过头,轻哼了一声。
周舟看着她,结合他之前所说的纪文心不是他前女友的话,以及从顾从州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一瞬间头脑风暴,开始联想。
难道是初三时候,纪文心和他走得比较近,让纪文心父母以为乔不凡“居心不良”,把两个本来就没有在一起的人拆开。一个被迫辍学,一个患抑郁症?
“那不冤大了?”尤其纪文心被家里严格管控到要跳楼,而乔不凡本身成绩特别好,现在只能读职高。
乔不凡斜眼看了她一眼,“看来我的事你知道得不少。”
“比你想象得多。”
乔不凡嗤笑一声,笑容褪下之后整个人严肃起来。他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稍微躬着背,低着头,忽然看向她,“我真的冤大了,你信不信?我和她都冤大了。”
乔不凡每次正经起来都像换了一个人,她脑子里的猜想成型了,鬼使神差地,她点头,“我相信。”
上门
今天上午下了一场大雨,大路上飞扬的尘土都被雨滴砸成泥泞。顾从州坐在风口处,不知道南城原来十月中旬了还可以这样热。
老王的课还是一样限时做题,考虑到班里同学的平均水平,每一题都多给了10分钟。他仍旧早早地做完了,摸出手机来看。这节课已经看过十几次了,还是没有回消息。
他又打开对话框,页面只有三条短信记录。他问是不是周舟,那边回他是乔不凡,他又回【可以让周舟跟我说吗】,过了很久,再也没有了动静。
周日晚上,他很早就到学校来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舟和他都心照不宣地提前两个小时来,说说话,吃点东西,或者是小憩一会。
那天,桂花小圆子在课桌里放了好几个小时,放到他怀疑已经馊了,周舟还是没有来。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了,他没多想。一直到上课,老王进来点名,周舟还是没来。他有点担心了。几分钟后,老王接了个电话,是周舟打来的。听老王说了些好好休息之类的话,想来是周舟生病了。
没过多久,有电话进来,老王还在开班会,他没接,捏着手机的手都出汗了。下自习后他立刻拨回去,响了两声后被挂断。他不放心,在周舟楼底下等了好一会儿。
晚上行人没有几个,周舟没有出来过。他忽然发现,和周舟认识这么久了,他只知道周舟住低楼层,具体住哪间,他完全不知道。
当晚他还是没接到电话。他觉得不对劲,这种时候周舟无论如何应该给他打个电话的。第二天中午,他又到楼底下去,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敲门问一问。每间都敲的话会引起公愤的吧?
下午,他又出现在楼下。这是他和红背心大爷第二次见面,大爷皱着眉头问他:“探头探脑地做什么?”
老王的计时器响了,十秒钟后,下课铃声跟着响起来。他手里攥着刚发的卷子追上老王。高三课业紧,周舟只没来两天,桌子上铺天盖地放了11份试卷。
老王又给他拿了一本《五三》,数学的,让他一并给周舟送去。又告诉他周舟的门牌号。他心里盘算了一下,周舟住二楼最里面。有点庆幸没真的敲门。
他一阵风似的从学校里出来,无视红背心大爷越来越疑惑的脸,噔噔噔就要上楼。楼梯间黑洞洞的,特别窄,两个人打了照面都得侧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