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壮感受到榆枝弱得几乎没有的呼吸,吓得心脏都快停止了,小心的搂着榆枝,不知道她伤哪了,根本不敢动。
“妈,妈,别骂了,快去拿被褥,枝枝晕过去了。”
“哦哦哦,我马上去。”王新凤左脚拌右脚,差点摔门槛上,急得手都在抖。
陈氏和几个妇人也赶紧去帮忙,先把板车上的泥简单清理一下。
再铺上稻草,和被褥。
陈氏看桑大壮对榆枝无从下手的模样,也替他着急:“桑家兄弟,弟妹说她闪着腰了,你仔细点她的腰就行。”
王新凤抱着包袱出来,脸色也是白的:“枝枝被那个贱妇扯得摔地上,撞石墩子上了,后背肯定也伤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桑大壮凶狠的眸子在孙氏身上停留了一瞬,回头尽量不碰着榆枝的背和腰,把她抱上车。
让王新凤护着点,他驾着牛车往县城赶。
孙氏被看得如坠冰窖,脸上的疼,都不能盖过那一眼的冷。
众人看着走远的牛车,忍不住唏嘘,老桑家这个儿媳妇身子是真弱,摔一下都能晕。
李旺民看了眼吴家人,冷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天这事肯定是没完的,大壮家的说了要告,肯定会告,你们伤了大壮媳妇,桑大壮不是个好说的,他把媳妇当眼珠子疼,该怎么收场,自己琢磨去。”
老手一挥,踢踢踏踏的走了,心里就盼着桑大壮这次能狠一点,他孙子没事,不好对吴家出手,但桑大壮不一样,他做事不用讲道理。
古柏大队的人也嘀嘀咕咕议论着散了。
留下的吴家众人心慌得厉害。
吴家族人相互看了一眼,跟吴上德道:“上德啊,今天这事可跟我们没关系,我们看在同族的份上跟你们走一趟,算是全了情分。你儿子伤人在先,你媳妇伤人在后,你们还那样编排人,于情于理都不对。”
“好好想想怎么收场吧,我们没用,帮不上忙,只能靠你们自己了。”一群人摆摆手,利落的走了。
徒留吴上德和他媳妇,老子娘浑身冰寒待在原地,今天这事该怎么办?
吴王氏看了眼被打得没了人样的孙氏,上去就是一巴掌,直接把孙氏打蒙了。
老婆子完全不在意孙氏有多惨,指着孙氏的鼻子怒骂:“看看你干的好事,以前在家你就掐尖要强,啥事都要占一个赢,现在好了,摊上事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氏又懵又怒,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婆子:“什么叫我怎么收场?这事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吴上德也帮着他娘道:“要不是你整天在家叨咕,嫉妒桑大壮婆娘长得好,小狗子能听了你的话,当着桑家人骂吗?他不骂人,能有后来的事吗?”
“我就说你这娘们嘴巴别那么臭,心眼别那么小,瞧瞧,惹出事了吧?还有,桑大壮那婆娘也是你打的,一眼就能瞧出那娘们弱了吧唧的不抗揍,你偏要对她出手,好了吧?你等着桑大壮收拾吧,我反正是干不过那头野熊的。”
孙氏都要气笑了,这母子俩是在甩锅吧?
有利可图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现在惹出事了,惹不起了,就把她退出去顶锅,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刚刚她挨打的时候,这母子俩就躲得远远的,她可以当做是他们被吓傻了,没反应过来。
这会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就是丧良心啊。
孙氏突然一脸狰狞扑向吴上德,嘶声怒吼:“吴上德,你个窝囊废,我给你老吴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下地干活,任劳任怨十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以前你可也没少说桑大壮的坏话啊?还有你,老虔婆,骂榆氏是狐狸精,是破鞋不要脸的还有你,每次小狗和桑叶打架输了,你就是这么教他的,你说打不过,就骂得她抬不起头,别以为我不知道。”
“出事了,你们母子俩想撇得干干净净,做梦,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来垫背。”
孙氏声嘶力竭吼了一通,扭头就走。
吴上德和吴王氏气得不轻,指着孙氏的背影,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路上,因为有积雪,牛车不敢跑太快,也担心颠着榆枝。
桑大壮走一分钟问一句,王新凤小心翼翼的护着榆枝,急出了满脸汗。
“桑大壮,不行,牛车不行,先到公社卫生院看看,再去找找其他车,枝枝好像很难受。”
“好。”
桑大壮的手一直在抖,他怕,那次榆枝血糊糊的样子,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每次榆枝呼吸微弱,无声无息躺着的时候,他总是会怕得浑身发抖。
“不会有事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妈,你看好枝枝,看好她。”
“知道知道,你好好赶车。”
看诊,小老头
到了公社卫生院,桑大壮跳下车冲进去,直接拽了个医生出来。
“快,快给我媳妇看看,赶紧看看。”
娇弱的医生,在桑大壮手里,跟小鸡仔似得,直接双脚离地被拎出来的。
医生想发火,对上桑大壮那双泛红的牛眼,什么火气都没了,心口还突突直跳。
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抱怨,老老实实给病人看诊。
这时候乡镇县各处的医生,都会些诊脉的工夫,摸了摸榆枝的脉搏,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肺。
医生的眉头拧了拧,看得桑大壮王新凤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新凤最不耐烦这些人磨磨唧唧的不说话:“你哑巴了,我儿媳妇到底咋样你吭声啊。”
这些医生哪个不是被病患家属捧着,小心翼翼候着,恭恭敬敬待着,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给他脸面的病患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