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我一直都不知道。”
“燕长老,可否探脉?”
燕山景伸出手,崔霁切脉后,便确认了:“有蛊,且很活跃。”
燕山景此时才明了,她体内的三股力量是什么,一股内力,一股毒素,还有一股是一只小蛊虫,互相冲撞,逼着她痛苦非凡。
“中毒程度比我想像中浅一些,我猜想是因为丹樱花的催发,毒素和人身体里的蛊都活跃了起来。燕长老,你知道是谁帮你种的蛊吗?”
燕山景认真思索着,莫非那个毒还带点春药效果?蛊虫让她保命,毒药使她发狂。好歹毒的毒药,研制的人用意很奇怪。她不着边际地胡乱猜测着,想法和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猜是乱猜,但还得回答崔霁的问题。姬无虞的事,她得亲自告诉小司。
燕山景轻轻比了个嘘:“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们避着小司。”
崔霁附耳过去,燕山景便耳语道:“是姬太君。我和她的孙子姬无虞有婚约。”
崔霁坐直了身体,他轻咳一声:“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知道你靠得住,多谢了。”燕山景犹疑道,“你帮小司看过了吗?他也是和我一样的情况吗?”
崔霁回头看世子,世子一个人坐在河滩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咳了一声,实话实说道:“他体内也有蛊。”
燕山景便放下心来:“哦……他说他是明月池的刀卫,会在身体里种蛊吗?我不太懂南理的传统。”
“明月池司家?我说怎么那么耳熟。除了雪廊姬氏,南理的蛊学世家就是明月池司家了。不过,我也对南理的传统所知甚少,具体情况,小燕你还是得问公子本人。”
燕山景嗯了一声:“我一会儿去问他吧。我老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很不对劲。”
燕山景不能告诉崔霁哪里不对劲,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小司失去了他那么宝贝的贞洁,居然到现在都没来兴师问罪吧。她都做好哄的准备了,结果他现在,在,河滩边——打水漂?
姬无虞不肯过来的原因是,他觉得羞耻,因为崔霁一脸纯良地说,他会帮他美言几句。虽然他无需崔霁美言,但要夸他的话,那就夸!他凑不了这个热闹,他保不准会在原地不好意思地转圈。
崔霁听燕山景说,她认为世子不对劲,心中咯登一声。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虽然这是一句傻话,不合适的伴侣自然要拆开,但燕山景和姬无虞显然互相在意,外形上又那么般配,还同生共死,万一毁在他面前,他却无动于衷,不是君子所为。
崔霁自认感情经历颇为丰富,便认真道:“世子……”
“世子?”
崔霁沉默了,他怎么脱口而出世子两个字了。
“你是说,姬无虞吗?”燕山景迟疑地问道。
将错就错吧。
崔霁认真道:“世子姬无虞是个很好的人,诚恳善良,刻苦勤奋。和外界的声音不一样,姬太君知道她的孙子去接亲,还很忐忑,怕你不喜欢世子。”
燕山景低头:“我知道。”
她知道?崔霁瞪大了眼睛。
“姬无虞的确是个真诚的人。我……”
“太君跟我说,世子从小就养在祖父身边,他祖父本来就是中原人,来南理多年,还是格格不入,所以阿虞跟着祖父长大,习惯和姬氏其他人不同,更不要说信仰。所以外界多对贬大于褒,认为他不务正业,身为雪廊世子,却不喜养蛊。”
燕山景讶然,这些事她真的是头一次听说。
“然而世子心地善良,对养蛊和祭司都有他的看法,见解鞭辟入里,因而太君才在三兄弟选了他当世子。”
原来姬无虞有兄弟?燕山景惭愧,姬无虞的信笺里,一定说过这些,只是她根本没细看。
“太君还跟我说,世子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但从不因为孤独而伤感,反而很耐得住寂寞,他从来不会和其他世家公子一般花天酒地,他有他的追求,就如同当年的茶剑道人一样。看起来有点怪,但实际上,她偏偏觉得这个孙子可以成大器。”
崔霁原原本本转述着姬太君的评价。姬太君是南理数一数二的蛊学大师,说起她的二孙子,颇为怜爱。她也评价过姬家老大和老三,只是崔霁不会无故提起。
燕山景轻声问道:“他很孤独吗?”
“至少没有同龄朋友。”
燕山景的心都皱了起来,因为没有同龄朋友,又因为性格爱好和其他人不同,加上养在中原出身的爷爷身边,所以年幼的姬无虞才会对远在净山门的她那么热情吧。
她竟然从未认真回应过他的信。
姬无虞按正常脚程,他要么已经到了净山门,看到了她的拒婚书,要么还在路上,甚至她如果去幽阳谷,还会和他迎头碰上。
崔霁的本意是宣扬世子的优点,比如见解独到,耐得住寂寞,又或是不随波逐流,不理外界评价。这都是他认为顶顶好的品质,他一定帮了世子一个忙。
虽然高洁的品质,可以靠旁人慢慢品,但酒香也怕巷子深,他这么直白地宣传了,燕姑娘将来与世子相认,必然会更珍惜眼前人。他欣慰地点了点头。
而燕山景完全没把司青松和姬无虞联系到一起。
她眼中的姬无虞从一个一丝不苟的小古板变成了一个寂寞孤独的瘦弱公子。
她叹了口气,她更纠结了。她那封拒婚书里的道歉篇幅,显得不够用了。毕竟当年,她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
燕山景认真地看着崔霁:“崔兄,我记得你在红林梅州的时候,和一个桃源剑的姑娘有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