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程亦诺来的时候,每次都不是空着手。如此两次,小丁十分严肃地下了禁令,“本来就是你帮助小鱼儿,再这样,阿姨可要把欠下的课时费一并都补齐啦!”
说实话,我一直都搞不明白程亦诺为什么会答应来我家:他虽然看着脾气好,但向来最讨厌交际,十分讨厌讲废话。
这一点,可能没什么人发觉。
只有我知道,他不耐烦的时候会用手指轻轻打节拍,似是在测试自己的忍耐极限。在学校里,我不止一次验证这项发现。
可是在我们家,我看不到他的勉强。这里面,固然有我的家人都十分好相处的缘故,但多少有几分,也是因为我吧。
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能来,我都很高兴。
这意味着在繁忙的日常之余,我们有时间和空间独处。
周三,自此成为我每周最喜欢的一天。
如同过敏,每个人的紊乱期症状都有不同,有的不疼不痒,有的追魂索命。
我的紊乱期就实在难熬。
除了心悸盗汗,我最近甚至出现了昼夜颠倒的态势:下午犯困,凌晨清醒,然后再睡。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特别的不舒服。
我想着,既然没有严重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下不了床,那就坚持一下吧。
高三固然重要,但我也没爱学习到那种程度。
只是因为,在学校里我每天都能见到程亦诺,多则五六次,少则两三次。
他就是我的万灵药。
我的异常自认没人发觉,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
先是老宁、小丁轮番劝说,然后,十二月的第二个周三,程亦诺对我说:“请假吧,落下的课我来给你补。”
奇异地,我心头松了一口气,嘴里还在坚持,“啊?请什么假?”
程亦诺伸手指指我的眼睛,“你的黑眼圈,大得像熊猫。”
然后又指指我手掌下压着的笔记本,“……还出了很多汗。”
最后,他轻轻道:“丁予,你要正式分化了。”
他一说完,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手心的潮湿蔓延开来,布满了整个房间。我的心跳又开始杂乱无章,一片鼓噪中,我听到自己若游丝般漂离的声音:“你知道啦?”
程亦诺点点头,目光如水,澄净温柔。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高了音量道:“不要一决雌雄了。程亦诺,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吧!”
说完之后,我的呼吸都要停了。
不,我确实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程亦诺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