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位于海边的一处山崖上,迎面是浪拍礁石,背后是竹林葱郁。
最妙的在于,站在崖边,能看到雾山镇的一座古塔。
灰白的颜色,自然老化剥落的墙体,镇上居民也说不清楚塔是何时建造的。
只知道那塔曾经做过僧庐,和尚走后,那里就荒废了。
“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沈怀珵站在化妆室的窗边,正好看见耸立的塔尖。
他轻声念起了古诗中的句子。
沈怀珵此时已经做好了全套的妆容,细眉丹唇,一身深青色长袍,完全是涉世未深的归国少爷的模样。
刘先洛刚进屋子,碰巧听见沈怀珵随口吟诵的诗句。
“小沈,你很有悟性。”导演夸赞道,“‘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这是一首写怀念的诗。”
沈怀珵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进组四五天了,来到这个僻静小镇,交通不便,娱乐匮乏,到最近的县城也要转三趟车。
终日的海风呼啸声,竹林瑟瑟声,海鸥叫声,还有轮船的鸣笛声。
没有都市的车水马龙,行人如织。
沈怀珵听到不少工作人员在抱怨无聊,他却很喜欢这里。
他能在竹林中一坐就是半日,也会花一天时间步行绕着整个镇子走一圈。
手机几乎不开机,懒于与外界交际。
“我觉得这里很适合保存回忆。”沈怀珵想到了镇上古旧的街道,晒太阳的猫狗。
他又意识到这部电影本来就是拍的庄弗槿的往事。
自己是沈眠昨日的幻影。
沈怀珵不愿意再把自己主观的感觉说出来了。
庄弗槿好像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那句“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是最残忍的拒绝。
沈怀珵用娱乐软件只是为了看庄弗槿的消息,当时刷到了庄弗槿机场和粉丝见面的热搜,他非常开心地点进去浏览。
然后就看见了庄弗槿评价自己的话。
沈怀珵像地底生物被翻到阳光下暴晒一样手足无措。
刘先洛注意到沈怀珵这几天都蔫蔫的,说道:“你对剧本的理解很深,要有自信,你能把他拍好的。”
“导演……”沈怀珵迷茫,“我像阮湖吗?”
“何止像,你就是他。”
刘先洛欣赏着沈怀珵的扮相,稚嫩懵懂,仿佛刚从淡青色的雨幕中走出来。
沈怀珵心中积压的重担,在听完刘先洛的话后更加摇摇欲坠:“导演,你为什么要拍这个剧本?”
“没有什么好瞒着你的,这是弗槿找人写的本子,在我这里积了好几年,”刘先洛看向沈怀珵的眼神中似有不忍,“是一个好故事,我在好久前就想拍,但一直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