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有的那些病我都没有,而医生强调了两遍,这些都是高遗传病。
我问他我能不能输,一个护士又跑来,说血到了,医生说:“那你好好休息,还是用血库里的血更放心些。”
一个人心里有疙瘩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半夜,我醒来,看我爸治疗结束后的苍白面孔,确定了他各项体征平稳后,拽了一根他的头发,然后跟我的头发一起,送进了dna检测中心。
一个星期后,我爸走了,死因是摔倒后没人扶而导致心脏停跳。
那个晚上我回家拿东西,出门的时候我叮嘱我妈,好好看。
这就是她的效率。
还是在我同样叮嘱了护工之后。
葬礼很简单,我作为长子,要披麻戴孝,捧着他的照片,往坟地里走,再看着那些土,一点一点把他埋上。
一切忙完,我收到了dna检测中心的电话,不支持。
不支持亲子关系。
我把那张单子撕了,在我爸的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外面传来摔打的声音,我撩开窗帘看,一头小牛跑了出来,牛主拿鞭子打也没用,小牛直直地要往马路上冲。
这时我妈抱着一盆菜走过来,牛主喊我妈:“虞阔他妈,过来帮帮忙,这牛不知道怎么了,我制不住它。”
我妈头也没回,“你制不住我就更制不住了。”
“你怎么制不住,我养第一头牛的时候就是你给制住了,你拿着细丝往牛角上绕,说绕断了牛角牛就能长得好。可我试了很多遍,绕不断啊。”
我妈没理他,把盆嘭地一下往地上一放,盆里的菜颠了出来,熟悉的人都知道我妈脾气犯了,也不想再自讨没趣,忙着拉牛去了。
我把窗帘放下,屋内黑了起来,我闻着我爸的味道,磕在床头的烟灰,裤子上没洗干净的油渍,还有被子上的病气儿。
很近,又那么陌生。
最终,我妈还是出去了,兴许是被吵得烦了,让牛主回家拿细丝的时候语气也不太好。牛主正愁没办法请她呢,此时连忙往家跑。
我又撩开窗帘,有个人从一旁的栅栏上拿下一截细丝,喊:“别去了,这儿有。”
一群人又凑到一起忙活着,我妈让两个人抓住牛蹄,两个人扶住牛身,等小牛被摁住的时候,她拿着细丝往牛角上一绕,又快又狠,小牛发出了震天的嚎叫。
我突然联想,万一这根细丝是绕在人的脖子上,一下就被绞断了。
晚上我妈被牛主叫过去吃饭了,绞断了牛角好像让她心头的某种压力释放了,她欣然答应,临走的时候让我自己弄点东西吃,我说好。
等她的身影消失后,我立马去翻她的身份证,最终在一个大花瓶下找到了。
原城市枫杨县里当镇莲花村九组-七号。
我把身份证放了回去,躺在我爸的床上,床不稳,我压得久了床尾的木板掉了,与此同时,我心里也有某个东西塌了。
我没等我妈,去城里找余老板,但他行踪不定,我找了一个星期都没看见他。路过家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他看向傅虞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