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演出还有两个小时,他指了指右转的路,我说方向不对,他说对的,他要去找人。
那会儿龙加还在上课,他把人叫了出来,给他吃的,两份,龙加说吃不完,傅嘉吉说那份给你朋友。
龙加说好。
他向来都是这么直爽。
上课铃快响了,这玩意儿对傅嘉吉来说没什么用,但他不想让他弟弟迟到,于是迅速从口袋里抽出那个坠子,龙加没惊讶,低头把坠子取下来,傅嘉吉五指撑开,把坠子套在他头上。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发虚,龙加没惊讶。
他比他哥好太多。
歌舞大剧院有专门的轮椅通道,傅嘉吉不走,他让我背他,我怕他众目睽睽之下又掏钱,赶紧把他背到座位上。
这两张票特别值钱,纵使是我现在的身家也不敢一口气这样挥霍,傅嘉吉享受得丝毫没有羞愧感,他身上大少爷的感觉很足,没有龙加那么平易近人,我想这是我不敢回应他的勾引的重要原因。
虽然他的每次勾引,玩的成分更大。
就比如现在,他随意地把手搭在我膝头,掌心拧了一下,说:“老师你冷吗?”
“不冷。”
“我有点儿冷。”
这次我接过了他给的一沓钱,找到相关负责人,让他把室内温度调高一点,负责人一开始没答应,我拿出了那迭钱之后,他的态度才有所变化,室内温度变高,傅嘉吉老实了一会儿。
不过很快,我发现他带我来的目的不是陶冶情操,而是因为舞台中央站着一个我的熟人。
我妈。
落日街头
当一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他对母亲的解读就特别浅显。
上学前有人给你穿好衣服,放学后桌上有热腾腾的饭菜,衣服脱了有人给你洗,作业不会她得绞尽脑汁帮你做。
再大一点,母亲从全职佣人变成了唠叨鬼,她不厌其烦地对你诉说世界上的危险,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长大成人,你只觉得她烦。
要是家庭再不幸一点,遇到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世俗让你当下只会去埋怨母亲,一般来说,长时间看不见父亲的职责,就会默认为他就是这样的角色。
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认为的,父亲打母亲,并没有母亲对三叔笑对我的冲击力大,我追溯原因,大家都这么说。
社会上约定俗成的价值观不是对的吗?
这种念头,一直保持到灯光打下来,我看见母亲在台上翩翩起舞,她像个耀眼的精灵,她灵动地支配着肢体,她在音乐中享受自由,她穿着合脚且高档的鞋,这是父亲无法给予的。
多年来的抱怨情绪开始反刍。
婚姻带给了她什么。
我带给了她什么。
我由衷地相信,她在孕育我之前,曾满怀期待。
可谁都没想到,婚姻内部是如此得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