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迎来毕业季这个重要的人生转折,她将所有不着边际的想法全部放到一边,正在心无旁骛的准备报考外交部翻译司的职位。
某日去完图书馆上完自习后,回宿舍的路上,她二哥沈祁遇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起家里安排了她跟一个人相亲,顾虑到她现在准备报考的职位是在外交部,以后要是入职了,免不了被到处外派往国外,跟着部里的领导天南地北的随行做翻译,到时候可就没有机会谈恋爱了。
沈祁遇建议自家小妹最好是在这时候去相亲,跟合适的对象稳定下来。
如果能领证结婚,那就十全十美了。
沈雪妮心里很抵触这样的安排,自上大学伊始,沈家得知她的职业规划,就一路给她安排了不少相亲对象,都是些在国内豪门跟高门圈子里出身矜贵的优秀青年。
但是沈雪妮没有一次愿意出去跟他们见面,每一次,她都用她年纪还小,先不急这样的理由做拒绝。
直到那日,二哥沈祁遇在电话里说:“妮妮,这次爸妈可能真的是想把你嫁出去了。大哥在国外出事了,被扣了。”
大哥沈时风在外交部刚做上二等秘书衔,当时被外派在国外,沈家人都知道这事,还以为是沈时风的仕途迎来了远大前程,哪曾想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现在沈时风在国外性命堪忧。
外交官这个职业根本不是外人想的那么威严轻松,它意味着一旦在险恶的国际环境里出事,会把人最宝贵的性命都赔上。
沈雪妮从沈祁遇的口吻里,猜出沈时风应该是惹上了大麻烦。
前几次,安排她去相亲,都是沈家父母跟她打电话,这一次,是二哥沈祁遇亲自打来。
因为沈祁遇在家里跟她的关系最亲近。
她有两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大哥沈时风,二哥沈祁遇,两人从小都很宠她,总是开她微笑说,我们妮妮是世上最美最有才华的女子,将来要是嫁人,我们都舍不得嫁的,妮妮最好一辈子都不嫁人,被家里俩个哥哥一直宠着才好。
沈母杨萱丽听了这些没气度的胡言乱语,总是训斥这两个臭小子,哪有劝自己妹妹不嫁人的,一辈子不嫁人,呆在家里当老姑娘,会被外面的人给冷言冷语的嘲讽一辈子。
可是随着沈雪妮的年岁渐长,沈时风跟沈祁遇两个男人是真的不想自己的宝贝妹妹出嫁。
因为沈雪妮这个女孩子真的太美好了,这世间真的很难找到有能让他们瞧得上的男人来做他们的妹夫。
然而,那天素来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妹妹出嫁的沈祁遇在电话里无奈的叹气说:“现在只有他们家能救时风出火海。但是他们想要跟我们联姻。”
沈祁遇是个克己复礼的公子哥,举止稳重,言谈温雅,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冰雪聪明的沈雪妮完全理解到了,这一次,她去相亲是势在必行,不容她拒绝。
不比以前,根本没兴趣了解对方的姓名,沈雪妮乖乖的懂事的问:“是哪家的子嗣?”
“余家,余泽怀。”沈祁遇轻声说出这人的家门。
“……”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沈雪妮在电话这端听得长时间的怔顿。
沈祁遇再次重重叹气,“我知道他名声不好,天天犯事,还到处招蜂引蝶。但是在这样的节骨眼,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妮妮你跟他见一见,要是跟他实在处不了,我们就另外想法子。”
“我……他……”沈雪妮浑身发颤,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懵怔了好几秒,才对着听筒说:“我考虑考虑,稍晚一些给你答复。”
信与邮差
那一天,京北落了很大的雪,气温骤降,寒潮袭临。
室友许明玉回了京北的家,却发现自己写论文的优盘忘在宿舍,冒冒失失的害怕就要赶不上截稿日了,让沈雪妮赶紧帮她找个同城跑腿送去。
沈雪妮一个人呆在宿舍,得知沈家这次安排给她相亲的人是余家的余泽怀,她的思绪不断的飘忽,做什么都无法静心。
身体是空的,轻的,无力的,恍若有东西从里面飘了出来。
是她的心。
飘去了那个要跟她相亲的男人那里。
最后,万分心不在焉的沈雪妮决定出去透透气,在宿舍里找到许明玉的优盘,亲自去帮许明玉跑一趟。
她出了校门,拦了一辆计程车,一个人坐在后座,透过车窗看天空下着的雪飞掠过街景。
安静的注视着那些苍茫的碎玉琼花,她依然不肯相信有一天,沈家会安排她跟余泽怀见面联姻。
她脑海里不断浮现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不论在哪种场合,带着什么表情,总是恣肆耀眼,蛊惑撩缠。
沈雪妮以为后来的自己跟他的关系,仅限于她偶尔会放纵自己偷偷的,悄悄的,默默的想起他的脸。
路上雪花片片下坠,计程车车厢的音响扭开着,忽然交通电台里播了一首老歌,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沈雪妮经常听它。
高一她当广播站小播音员那会儿,午间音乐分享时,她总是播这首歌。
纷丽婉转的女声带着一股无人可追的高级感,慵懒空灵的唱着:
【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
最後一双脚,惹尽尘埃,忙着去护送,来不及拆开里面完美的世界。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注】
沈雪妮清楚的记得有一次音频播放软件突然出错,滞顿消音了,为了让校园里听广播的众多听众不感到突兀,十六岁的沈雪妮情急之下,透过广播站的话筒用自己的清唱随着伴奏接上了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