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站在身后平静的陈述着,仿佛只是在说着不相干的人与不相干的事。
仿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枳年整个人如坠冰窟,心疼到令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内心的寒冷如同洪水般滚滚而来,然后席卷全身。
他的爱人,在他看不到地方吃遍了苦,而他却再次出现又将辛苦从深渊爬出的人亲手推了下去。
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杀了自己。
“王妈,今天中午吃云朵小云吞吧,昨天我看宁宁吃的挺好的,不用哄都比平时多吃了些,看样子他是爱吃的”
说话时宋枳年正在卫生间给宁栖洗漱,宁栖比较爱干净,所以宋枳年每次给他洗漱的时间都是长一些的。
牙膏是薄荷味道的,很清新宁栖很喜欢这种,能够让他一整个早晨都是清爽的。他小心的让宁栖握住牙刷然后辅助他刷牙,看着宁栖嘴巴一圈白胡子的样子他哈哈笑着亲了亲然后两个人都变成白胡子老爷爷了。
宋枳年笑着逗他“看宝贝,我们两个老了胡子是不是也会这么白”
回答他的一如既往的只有无声的水流声。
宋枳年叹了口气,将他从座椅上抱起放到床边替他穿袜子,宁栖的脚上被他给套上了一双黄色的可达鸭的袜子,是前天让张叔专门去取的,看着可爱极了,宋枳年越看越喜欢,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悬挂在半空阳光照在地上暖融融的,将这几天阴沉的天气都驱散了。
“好的,那您一会是要出去?”王妈将宁栖需要吃的药备好放在床头柜,然后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两天下雨下的也没带他出去放放风,我看着宁宁在家里都有些待不住了,我推他下去走走,昨天下午眼睛就直盯着后花园呢”
宋枳年小心的哄着宁栖吃药,他的语气很低很温柔,整个人都像是在轻声哄着小孩子般,看着宁栖将药都吃完后还会开心的亲亲他的嘴巴“真乖,奖励宝贝个亲亲”
王妈拿过床头上悬挂着的黄色外套递给宋枳年“十月的天有些凉了,还是给小少爷披上外套吧,他体质弱别再受了凉”
宁栖一直很乖,宋枳年说话他会听,但是王妈如果说话时他就没有那么顺从了也会带着一些小反抗,好似意识里只认识他一般,难受了皱眉要哭需要宋枳年哄,吃药苦需要宋枳年哄,连吃饭也需要哄着才会吃,好似要将这些年受过的一切苦都通通在无意识里宣泄着,又仿佛那些年他们好好的时候他娇气的样子。
他的宝贝本就是应该是娇矜的,而不是受尽尘世折磨后变得圆滑独立,然后给宁氏撑起一片天。
宁栖这个样子大半个月了,他也被宋枳年接至京郊别墅这边十多天了。顾周告诉宋枳年他其实能够听到他说的话但是因为木僵的症状让他没有办法去回应,他可以依靠药物去治疗,而不是被迫去接受外界的强烈干预。
宋枳年无法想象宁栖当年的样子,他只要一想到那个时候他就疼的直不起身,仿佛那间接受治疗的小小房间里被困住的不止宁栖,还有如今的他。
宋枳年将宁栖接了回去,接到了京郊别墅,他们从前的婚房。
他将所有的事情能推改成线上的就改为线上,没有必要绝不外出,每天要一整眼就要看到宁栖,晚上睡觉时也要紧紧的抱住他才能感受到真实的感觉,好几次半夜惊醒梦里都是离去的宁栖,他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
那种感觉好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湖面上的浮萍一样。
顾周说的不错,比起在医院的那几天来说现在的宁栖整个人状态都好多了,可能也有着本身宁栖对于医院的抗拒心理作祟,那几天宋枳年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对外界的排斥。
宋枳年给宁栖戴了顶帽子,是个可爱猫猫头的,上面还有两个耳朵,幸亏现在的宁栖不知道反抗,不然他肯定得羞红了脸颊。
他推着宁栖在后花园走走,那颗高大宽阔的柿子树上的柿子已经熟了,橙黄色的悬挂在枝头漂亮极了。宋枳年一伸手摘了两个压弯枝头的柿子放在宁栖手中让他握着,然后自己随意的用纸巾擦了擦咬了其中一口。
有些酸涩的味道弥漫在口腔里,整个味蕾都包裹着苦涩的味道,怎么也驱赶不了。
看着宋枳年呲牙咧嘴吧样子宁栖整个人的神色都是开朗的,气的宋枳年捏了捏他的脸蛋“好啊你个小坏蛋,是不是在偷偷笑话我啊”
他蹲下了身直腰吻了上去,甜滋滋与酸涩的味道中和,宋枳年看到宁栖隐隐的皱了皱眉,那个样子他爱极了。
“好了,你也尝到了,现在还敢笑话我嘛哈哈”
他后退几步的替宁栖拍了张照片,然后忽然看到了手机里前面伦敦下雪时他随手拍的雪景。
眉目柔和的笑笑,他蹲下了身给宁栖看“这是前年时伦敦下雪时的样子,跟当年你想象中的样子一样,浪漫而迷人,雪后的哥特式建筑充满了自由与放逐的灵魂”
宋枳年紧紧的握着宁栖的手,仿佛是将他整个人都融入灵魂。
“对不起,我不该当时为了让你放弃我而离开,我应该跟你说清楚一切再走的,等你好了我一点点说给你听好不好,不管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你好好的”
他再次吻了吻宁栖,将他被风吹的有些歪斜的帽子整理了一下。
“当年我发现公司文件被盗后我就在着手调查了,因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而那段时间明显的有个大手在阻止着我们前进,我怕将你扯进来才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宝贝。我只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所以我不能去让你涉险,我知道你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与我共进退的,可是我不能将你的背后朝向那些刀枪与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