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子,善妒!”白展天在我对立的位置,高指着身旁的闵玧儿理直气壮,哪有半点悔恨的样子。
门口不明真相的群众已经开始对闵玧儿指指点点。
我只是平静的摇头,七出中无子是指过了五十岁还未生子,说闵姐姐善妒,她若善妒还有那满房的妾室什么事,不过并未开口眼神示意旁边。
木槿:“谁都清楚,闵家出来的娘子,哪个不是,年纪轻,性子软,从不敢逾矩出格,怎么到你白家就罪大恶极了,莫说七出,三不去才是真,都是街坊邻里谁不知闵家娘子与你成婚时,你不过一个贫苦书生,论家室,论样貌,哪点比得上人家,说明白了你一家子就是借着闵家的势才有了今天,奴婢没什么见识,倒记得这牌匾,往日挂得可不是什么姓白的人家。”
“你,你一个下贱的婢子敢这样跟我说话!”
“奴婢胆子大,那路见不平还要出手相助呢!”
“您多尊贵呀!如今二老刚走,好女婿就开始图谋家财产,还张口闭口大义凛然,实则故意借口休弃,您这么好的人家且不如与众人争辩争辩娘子这一身伤痛,是哪个不长眼的所为?”
“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手打自家主子,您家下人胆子可不比奴婢小。”
话锋一转“不是啊!奴契都在娘子手里,量他们也不敢,定是哪个被收留了还不知感恩的牲口冲撞了。”
“这种东西留着做什么?赶早处理了,以免再伤了自己,您说是么?”
木槿退下,舆论彻底倒戈,我转头,用所能达到最温柔,且有力道的语气对闵玧儿:“娘子,此人欺你,辱你,当如何?”
“走。”
她不知哪里来的决绝,脸面也不顾了,想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些年过得远不如从前,我总想着自己选的怨不得,当年不顾父母阻拦也要嫁的人,才多久就露出真面目,打我,欺我,甚至还辱我已经逝去的双亲,尸骨未寒就遭此诬告,若现在撞了南墙还不回头,我都觉愧对父母,梦醒了才发现当初真是瞎了眼,昏了头,迷了心窍。”
悲愤欲绝的对着那些,或是叫好,或是唱衰,议论纷纷围观者道:
“既各位都见着了,也算在此也做个见证,白家陷害我在先,还不仁不义,目无尊长,大逆老丈,我二人今日绝义,从此婚迁各不相干。”
“今儿连累几位妹妹见这糟心事,都没进门备好茶水,实在不好意思,等过些日子不干净的都散了,再请几位妹妹到我府上吃好喝好玩痛快。”
恍惚间与远去记忆中那个娇生惯养又不失稳重的小娘子重迭。
按例律,若有义绝的情形,由官府审视后,规定二人必须离异。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世间对女子的规定如此繁杂。
在我朝女子地位已经是历朝历代最高。
做事坦荡,衣着自由,意识平等,出现过不少女政治家,军事家。
外来学习居住者更是数不胜数。
李朝是古今中外最开放的国家,他国百姓,有才能者在此,可经商,可为官,一条街上一半的摊贩都是胡人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但凡来者皆忘归矣。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相当于历朝历代,在今已是幸事。
我庆幸生在最好的年岁。
可还是不甘,世人对我们总是那么苛刻,历世何其艰难。
所谓平等并非凌驾于男子之上,非女权高于男权,而是女性拥有男性在这个社会中同样的权益。
无论是“七出”还是“夫纲”哪一个不是对女子的限制,而女子却只能凭借艰难的“绝义”才能休弃男子。
身为女子的失,是他们嫌你不够出色,又怕你太过出彩。
是从始至终都被当做弱势的一方,而不被看好。
对也是错,错还是错。
因同为女子,明白其中的不易与苦楚,所以才更会相互扶持。
今日我施以援手,她日我为今日之她,方能不悔。
芽芽:“木槿姐姐好厉害!”
同我斗嘴练就的好本事。
最后芽芽问我:“悦之姐姐,闵姐姐她之后会怎样?”
就…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关于“命”没有人说得准,就连卜师能给出的答案都是模拟两可,留有余地。
一场“仗”的“输赢”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
但我还是告诉她:“闵家姐姐是有决断的,自会好起来,芽芽你要得记住,若真心想往高处去,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
芽芽半知半解的看着:“为何要向高处去,安生日子不好吗?”
“是最好的。”我温和笑着没有再说下一句,也是最难的。
她自行归家,我陪夭夭又晃了会儿,夭夭甩起我的手:“我们呀!都是幸运的,没遇见什么难搞的婆家,闵姐姐这家都算好些,你可知道郑氏那小娘子,当年坊间传言,郑家四美,娶得其一此生足矣,其他不说,最小的那个,才出阁几日,竟生生被那恶婆婆逼疯了,回了娘家清醒过来,可我听身边的丫环说识得她身边的下人,好好的人儿现下睡着都在哭喊,这哪是嫁人,分明是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斗兽场。”
“可是荥阳郑家?”
“正是。”
“这可是名门望族的鼎盛人家出来的姑娘,只要她想什么做不成。”
“何止。”
福
夭夭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要出来,我们一早收到通知在院外等待,此时她已进去两个时辰。
夜晚黑漆漆的,像被墨泼过一般,寒风呼呼的刮着,树叶被吹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