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家茶庄,在多地都有分店,主要面向上流人群,文人雅士、权商富贵,掌柜关詹是自己人,平日里一些商户有事也会找他,再托他来找自己,相当于是个半个当地的话事人,周倚霄约在这倒是自己的地盘。
姚章人未到声先到“人怎么还没来全?”
宋繁因看到姚章进门,从主位上站起来,又被姚章摁回了椅子上。
“致景的王岬人呢?怎么还没到?”
关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姚章,解释道“王掌柜身体不适,说不来了,派了他店里的人带了账本过来。”
姚章淡淡的看了眼关詹,未多言语,扫视了一圈堂内的人,大家眼神躲闪,姚章脾气可不是一般的不好,谁都怕触了这位的霉头。
“没来?”姚章轻哼一声“好,那就先从他家开始。”
致景的人把账本拿过来递给姚章,姚章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接,关詹反应过味,从那人手里接过账本拿给了宋繁因。
宋繁因比姚章先到了一刻钟左右,他对账务不如姚章那么精通,但是看人早已经练了出来,一进门基本就已经锁定了几位一定会有问题的老板,此时接过关詹递来的账本,翻看几页,果然大有问题。
“四哥。”宋繁因把摊开的账页推到姚章面前给他看。
姚章扫了一眼,冷眼着看了眼致景的人“这种东西也敢拿过来,嗯?糊弄谁呢?”
说完直接把账本给他扔了回去“让人去找王岬,我不管他是病了还是要死了,今天抬也把他给我抬过来。”
关詹见姚章是真的动气,连忙道“是。”
“咱们边等,也别闲着。”姚章变脸也快,转脸又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还轻声问宋繁因“还想先看哪家的?”
宋繁因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姚章最温和的语气,宋繁因点了几个名字,屋内的人脸色俱是一变,一时心思各异,都在暗自悱恻,是不是过于看低周倚霄派来这个年纪不大的人了。
姚章一听也勾了勾嘴角,满意的笑了笑,小屁孩倒是有几分眼力“没听到么,都愣着干什么呢?”
宋繁因翻看那些人的账目不会说什么,只是偶尔抬眼淡淡的看眼面前站着的人,就会让那人觉得,自己这不是等着被审核账目,而是待宰的羔羊,还是已经宣判死亡的那种。
等宋繁因一一看完他点过的那些之后,众人等着听他的“宣判”,结果宋繁因只是微诧的问了句“还看着我干什么?”
众人“?”
就连关詹也愣住。
“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你们什么地方有问题了,没看懂?”宋繁因见众人不言语,很意外的看了眼姚章,他真的不是故作深沉,只是太确实不太爱跟外人说话,他以为表现的已经很明显,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这么迟钝。
姚章心里笑这群老东西故意装傻,现在反被宋繁因将了一军,众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要么承认自己愚笨要么承认账目有问题,还真是两难的抉择。
王岬的到来打破了僵局,他被人搀着进来,看着还真一副病的不轻的样子。
姚章并不买账,鬼才这个老狐貍“王掌柜这不是能动么,那跟我这拿什么架子呢,承景山庄请不动你了?”
“不敢不敢。”王岬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他见姚章真的动怒,自然是先赔礼道歉,万一真惹了他,致景可就生死难测了。
“我可没看出你不敢。”姚章一句话顶了回去,屋内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
王岬忙把先前派来的人扒拉到一边“可是账目有什么问题?这位如何称呼?”
众人被通知时,只听说是承景山庄派人过来,以为只是姚章的手下,王岬也是仗着自己利润高、产业大,不愿意给一个办事的面子,可眼下见人坐在主位,屋内气氛凛凛,心里开始打起鼓。
“他的名讳岂是你配知道的?”姚章嫌恶道“怎么越老越没分寸了。”
王岬被这么下面子也不见动怒“公子,可是账目有什么问题,他不懂,您和我说。”
宋繁因看着王岬反问道“哪里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王岬表情一僵,连忙拿过账本,随便翻了翻,然后假意动怒,训斥那人“做事怎么这么不认真,你拿错账本了!”
“行了,今日就先到这,给你们次机会,三天后,再给我拿上来这些东西,就别怪承景山庄翻脸无情了。”
众人离开后,姚章才真正的开始发难,宋繁因这才看到,原来他真的动气时,并不同往日一样大喊大叫的,而是现在这般愠怒都藏于眉间,淡淡的发问,却让关詹不敢轻易回答。
“是不是在外面太久忘了自己是承景山庄的人了?”
关詹出身暗堂,年轻时出任务受了伤,武功大打折扣,这样的人承景山庄不少,账房会给他们一笔安家费,足够后半生过上优越的生活。
但关詹当时表示自己不想走,他没有家,不像其他那些为了赚钱加入承景山庄的人,他也是自小在承景山庄长大,如果离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那时庄主还是周倚霄的父亲,但他到了晚年,沉迷享乐,庄中事务也不管了,周倚霄便提出让关詹去料理些生意,一直扶植他到今天这个地位。
云尚雅集是完完全全属于承景山庄的产业,跟其他那些投资的商铺不同,但周倚霄给了关詹极大的信任和权力,茶庄的事他可以说了算,还从六年前开始就额外划了一成的利润给他,而关詹今天就是这么办事的,容着那些人来敷衍糊弄宋繁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