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想不出来什么,心里被无数种情绪压着,不上不下,只能怔怔地看着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的微弱的月光,任由那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
冬日里难得有这样的月光,晏承却没有什么心思欣赏,只是看着月色发呆,偶尔从情绪中抽离时会转头看一眼司明知的胳膊有没有被压倒。
在他又一次转头时对上了司明知的目光,因着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光的原因,他的眸子里泛着微光,他好像看了晏承许久,又好像是刚刚才醒过来。
他没有问晏承为什么不睡觉,而是撑着身子费力地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什么。
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晏承,如同多年之前的那个夜晚:“晏承,吃糖吗?”
晏承接过糖却没有吃,司明知侧了侧身子,像哄小孩一般用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拥住了晏承,还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睡吧。”
两个人都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晏承没有看到昨天被他攥在手里的糖,想来是司明知将它收了起来,晏承没有问,司明知也没有提起,两人心照不宣地忽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坐在餐桌前吃起了早饭。
之后几天的生活倒也平静,晏承管着司明知不让他使用自己的右手,司明知想要工作、想要给他做饭的要求统统都被他驳回,为了让司明知老老实实地养伤晏承甚至尝试着自己做起了饭。
司明知一开始也是兴致勃勃地想要叫他做饭,指点着他备菜炒菜,只是这份兴致在晏承不小心被溅出的油烫伤之后消失了,司明知也不再允许晏承进厨房,两个人又过起了让人送饭菜的日子。
平时就是晏承练琴,司明知处理一些不需要过于使用右手手臂的工作,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偶尔会下去散步,尽管冬日的小区实在没什么好看点,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似乎做什么都很有趣味。
司明知的伤口好得也很快,毕竟年轻的大小伙子,纵然小的时候吃了很多苦,但底子在那里恢复能力自然差不了,何况他的伤也并不是特别严重,几天的时间就完全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
晏承每天都要看看他的伤口恢复得如何,得知恢复得不错基本上可以自理之后他没提出要走,让担心他会在知道他能自理之后就离开的司明知狠狠松了口气、暗戳戳地高兴起来。
他不提离开司明知更不会提,他巴不得晏承一直留在这里,两个人就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住到地老天荒才好。
还没等他高兴几天晏承就接到了电话,电话是晏父晏母打来的,他们提前回a市过年了。
晏承的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老一辈的人活着的就只有外公,所以晏家每年过年都是回到文家老宅大家一起热闹着过。
晏承来了a大上学,文家老宅就在a市,晏父晏母也不舍得儿子来回奔波,都是让晏承放假了就回文家,他们两个放假之后再从b市过去,大家一起过年。
但今年不一样,儿子跟家人说自己在学校找了个对象,不再是之前那个彭语而是变成了一个男生,这男生还因为见义勇为被人贩子划伤进了医院胳膊受了伤,所以晏承要去照顾不能再像去年一样一放假就回外公家了。
晏父晏母实在是好奇,他们家孩子之前也没有表现出来喜欢男生这种倾向呀,怎么突然就找了个男朋友,加上孩子之前生过病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跟对象好好相处。
两个人想来想去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索性提前给自己放了年假,回到了a市。
自己的父母回来了晏承当然要去迎接他们,加上司明知也能照顾自己了,晏承想了想决定接完父母直接跟他们一起回文家。
司明知对此自然是一万个不情愿,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几天,距离开学更是有将近一个月,一旦晏承回了文家肯定要陪着自己的外公哪里能天天往外跑呢?那他岂不是要好久都见不到晏承了?
脸色不好
司明知想反对,但又知道他说了也只是让晏承为难,他这么爱他又哪里舍得让晏承夹在他和晏父晏母之间左右为难,所以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帮着晏承收拾起了东西,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高兴。
见到他这样晏承有些想笑,他上前去抱住背对着他给他迭衣服的人,将头靠在他背上:“好啦,你乖乖的,我会抽空回来看你的,很快就开学了到时候我们就又可以整天待在一起啦。”
司明知还是沉默着,良久才低低地回了他一句:“那你记得要抽空来看我。”
明明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晏承却无端觉得他可爱又可怜,低落的样子像是即将失去心爱玩具的狗狗,把晏承的心都要萌化了:“好,我一定一定记得抽空来看你的,高兴一点好不好?”
司明知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转过身抱紧了晏承。
晏承没让司明知送他去机场,外公派了车来接自己的小女儿,晏承直接打车过去接到父母后直接坐文家的车回去就行。
司明知把人送到楼下,车还没来,他帮着晏承整理好刚刚套上的外套,又帮着他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根本不舍得放人走。
理智上知道晏承是要去接父母,是要回去陪自己的外公,他根本就没理由阻止,但感情上他不想让晏承离开他,甚至产生了要不就哭两下装装可怜把晏承留下的想法。
他知道只要他装装可怜,诉说一下自己一个人生活有多凄惨,晏承一定会在接完父母之后再回来同他多待两天的,但他又怎么舍得去利用晏承的善良,在别的时候他可以不择手段,唯独晏承,他不舍得提出任何一个可能会让他为难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