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渊虽然说得气定神闲,可一旁的花根却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她摸不准齐临渊到底是不是话里有话,究竟只是随便调侃几句,还是意有所指,又或者是说给自己听的。只是主人和女主人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其中的含义却是千差万别,花根只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但是谋权篡位这样的罪名她还是担不起的。
扶渡也听出来了齐临渊似是话里有话,却没有顺着齐临渊的意思说下去:“四皇子说笑了,您是祈元殿的主子,在祈元殿里人人都应当敬重您,怎么会有人敢忤逆呢?”
“应当?”齐临渊轻笑了一声,“确实是应当如此,可恐怕不是人人都这样想、这样做。”
扶渡直接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花根此时已经闭上了眼睛,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齐临渊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花根生怕下一秒就会从齐临渊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接着就是对自己的审判。若是耳朵也能跟眼睛一样闭上就好了,花根想,她实在是不敢再继续听下去了。
“当然不是在说你,本皇子知道你没那个胆子。”一个被别人威胁了两句就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怎么敢忤逆自己。但齐临渊却也并没有立马发话让扶渡起来,又放任他跪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惩罚他许久不来见自己。
扶渡什么也没想,齐临渊究竟是在罚自己还是在怪自己,扶渡统统没有思考。他只是大脑一片空白地跪在原地,就好像旁的事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齐临渊一餐毕,用帕子擦了嘴角,然后慢条斯理地说:“要不这样吧,往后就不排班了,便由你专门负责侍候本皇子用膳。”
正在走神的扶渡被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齐临渊,又忽然想起这样不合规矩,立马低了下去,梗着脖子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向齐临渊陪个罪。
齐临渊等了半天,发现扶渡也没有下文,于是偏头问他:“怎么,你不乐意?”
“奴才不敢。能得四皇子照拂,是奴才的荣幸。”扶渡将头低得更甚,余光去找寻花根的身影,想要看看她的反应,却发现她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定下了。”齐临渊满意地点头,“从前就有人跟本皇子反映过,说人家别的宫里都固定了各宫主人自己信任的下人伺候,倒显得本皇子不合群了。即使如此,便交由你负责了。”
其实这事还是花根放出来的音,为的是能独占与齐临渊相处的时间,却未成想现在竟成了齐临渊口中的理由,为他人做了嫁衣。
扶渡只得小心翼翼地叩首谢恩:“奴才遵命。”
离了厢房,扶渡本以为花根会拦住自己,却未成想花根居然快步略过了自己,行色匆匆,不知是去做何事情。
花根没有停留下来与扶渡交谈,谁料屋内的齐临渊忽然交了扶渡一声:“扶渡,你进来,本皇子有话要同你讲。”
扶渡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又进了屋。
齐临渊坐在屋内,手中捻着一张薄纸,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看得齐临渊眉头紧蹙,竟都没在意到扶渡已经进了屋。
扶渡在齐临渊面前站立,福了身后出声提醒他:“四殿下。”
“站直了回话吧。”齐临渊吩咐道。
“是。”扶渡埋着头起了身。
齐临渊将手中的纸对折,随意搁置在桌上,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扶渡的面前:“你很怕本皇子吗?”
这个问题问得刁钻,扶渡答什么都不是,于是他说:“奴才敬畏四殿下。”
扶渡答得好,齐临渊却还是不悦:“本皇子不要你的畏怕,你也不许再躲着本皇子,听到没有?”
扶渡的呼吸一窒,他没有想到齐临渊会问得这样直白。或者说,扶渡是没有想到齐临渊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不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扶渡以后专门负责侍候自己用膳,现在还要专门找来自己问这件事。
“奴才不敢。”扶渡轻声应道。
“总是说不敢,你的胆子是有多小?”齐临渊转身向座位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有胆子得罪太后娘娘,却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不敢出现在本皇子的面前,你究竟是真的怕本皇子,还是厌恶本皇子?”
扶渡诚惶诚恐,立马跪了下去:“奴才不敢。”
“不必跪,起来说话。”齐临渊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扶渡怕他跪他,而是为了让扶渡不要再躲着自己,“与其一直道歉说不敢,不如同本皇子说说看,你究竟是为何害怕那个威胁你的人?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齐临渊虽然心中有数,在背后搞鬼的人就是花根,但却没有直接点明,毕竟那是太后的人,他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奴才并非是害怕,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愿多计较罢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扶渡如实答道。
“你老实待在本皇子的身边,本皇子定会护好你,万事周全。”齐临渊自己也说不准到底哪来这样的执念,或许是因为这人曾站在过自己的身边,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的淮州同乡,两者相加让自己想到了远在淮州的外祖,而二老离开了自己,这样的感觉齐临渊不想再体会一次。
这样的理由似乎有些牵强,但齐临渊还是罕见的想要随心所欲一次,他少有这样的时刻,却偏偏两次都是因为扶渡。
既然齐临渊都这么说了,扶渡当然需要表一下真心:“奴才定当尽心伺候四皇子,绝无二心。”
“想来你之所以会忌惮,也是因为听到了一些谣言。”齐临渊主动解释,“既然本皇子承诺了要让你放心,那便要同你说实话,虽然她身份确实不一般,但在我这里,对祈元殿的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