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其实齐临渊才是扶渡留下的最重要的原因。
齐临渊三番五次地救扶渡的命,将扶渡的一条贱命记挂着。那日扶渡在慎刑司,齐临渊还曾冒着风险来看自己,听闻事后还遭了先帝的杖责。
可没有齐临渊那一趟,扶渡也撑不下来,活不到现在。这本就是如山的恩情,扶渡无以为报,只求常伴齐临渊左右,替他排忧解难。
这些皆是扶渡心中所想,也是扶渡坚持要一直留在齐临渊的身边的理由,他以为齐临渊也是这样想的。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齐临渊现在要赶走自己。
“朕那时同龚将军说,一切须得顺从你自己的心意,朕同他都不该替你做决定。”齐临渊当初说这话的时候,便是在赌,他赌扶渡的心意,却没想到扶渡如今会厌恶自己至此,“今日看来,你大概是不愿再留在朕的身边了,那便离开吧。”
扶渡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
——叩叩叩
屋内的两人立马噤了声。
不管屋外的是谁,但当今圣上深夜出现在宦官的耳房中,这样的事情是万不能叫外人知道的。若是这样的传闻传了出去,对扶渡和齐临渊,乃至整个大齐,都会是很大的影响。
齐临渊和扶渡对了个眼神,然后躲到了门后,眼神示意扶渡去开门。扶渡也明白齐临渊的意思,顺从地走到了门边,在确认了齐临渊已经躲好之后,才拉开了门栓。
也不知道门外的是谁,叫扶渡这般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齐临渊惊觉不对劲,探身向门外看去——
一道凌冽的寒光闪过,齐临渊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已经先一步将来人从扶渡的面前扯开,只身挡在了扶渡面前。
扶渡的视线被齐临渊挡了个严实,什么都看不见,却忽然嗅到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再往地上一看,就看见地上滴落了好几滴血迹。
齐临渊一手背在身后护着扶渡,另一只手抓住了歹徒手中的匕首。可是来人似乎用了十成的力,刀锋划过齐临渊的手掌,捅进了他的肋骨处。
齐临渊觉得自己的手心被狠狠地划开,剧痛甚至让他险些认为自己的手掌要断成两段。但他还是用了十成的力,将扶渡用力向后推去。
扶渡受力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齐临渊吃痛,做完这一切之后已经快要没有力气,但还是用尽全力抬脚将人踹到在地上,匕首就留在齐临渊腹部,被他一把拔出丢在地上。齐临渊从前也跟武师练过一小段时间,力气不小,一脚就把人踹得爬不起来。但他到底不是自幼习武,也并不精通,所以反应力什么的都比不上正经习武之人,不然也不会挨了这一刀。
扶渡惊呼出声,想要冲出去替齐临渊挡刀子,恨不得被捅的人是自己。
可齐临渊又死死的扯住了扶渡,把人护在身后:“别看,再吓到你。”
扶渡那还顾得上什么害不害怕,立马大喊:“来人啊,护驾!”
“不是最讨厌我了吗?现在好了,你该高兴了,笑笑才是。”这一刀捅得不浅,齐临渊痛得额头已经冒了冷汗,却还在说笑着让扶渡放宽心。
都这个时候了,扶渡哪还在乎齐临渊说的话,赶紧担心地问他:“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齐临渊摇头,手捂着伤口不让扶渡看:“你去把我的衣裳拿来,别让人看见我在你房里还只穿里衣,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到时候你再生气,就真要走了。”
扶渡眼泪都掉下来了,直摇头却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一张嘴,哭声就要泄出来。好不容易才从齿缝挤出一句话:“我不走……我不走,我要一直跟在皇上身边。”
齐临渊伸手替他揩去眼泪:“哭什么,我没事的。乖,去帮我拿衣服来,我受了伤,感觉有些冷呢。”
扶渡听到齐临渊说自己冷,立马就去替他取了衣裳来替他披上。
在扶渡去取衣服的时候,地上的人似乎有些缓了过来,挣扎着要爬起来去摸掉在不远处的凶器,被齐临渊眼疾手快地一脚踢飞了匕首,又踩住了胸口按回了地上。
这个时候齐临渊才看清了那歹人的脸——“阿福?!”
扶渡取完衣服刚替齐临渊披上,小顺子便冲了进来:“发生了何事?我带了正院的侍卫来了。”
从正院赶来的侍卫见齐临渊受了伤,领头的那位率众跪下谢罪:“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先将这人捆好了带下去,其他的明日再议。”齐临渊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件事,腹部的疼痛和幸好没伤到了扶渡的后怕让他无力再去理会旁的事情。
小顺子又吩咐跟着一起来的元宝去叫太医来给齐临渊看伤。
地上的歹徒被带走的时候,小顺子也认出来那人竟然是阿福:“阿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皇上他……”扶渡不自觉已经染上了哭腔。
扶渡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哭得脑子缺氧,当着外人的面别自称为“我”。小顺子赶紧眼神示意扶渡改口,免得遭怪罪,但扶渡压根没心思注意到小顺子的暗示。
齐临渊拍了拍扶渡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替他答道:“朕本来是来找扶渡商量点事情,结果遇见歹人来害扶渡,朕救人心切,却被误伤了。”
齐临渊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人是自己宫里的小太监阿福,却还是称他为“歹人”,想来是已经对他失望至极了。
“皇上下回再有什么事,让奴才把扶渡叫过去也行啊。正院那儿有侍从保护,也不至于让陛下受了伤。”小顺子替齐临渊将衣服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