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决心等莫溪飞离开视线,再进行这辈子最精彩的表演,为此他已经开始提前酝酿感情了。悲伤、眼泪、起伏不断的心口和隐忍颤抖的身体……莫林神游在外,不自觉开始忽视餐桌上莫溪飞和女主人的谈话。
“如果经过一晚上你仍然没有改变主意,吃过早饭后就跟我进入小镇去见镇长吧。”女主人的和蔼态度和昨日初见时截然不同,她目光如水一般温柔,像是注视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只是在见面前,我需要提醒你做好准备,我不知道你见过多少畸形人,也不知道你对畸形人了解多少,我们对外人的抵触与过往遭受的伤害成正比。”
她幽幽叹了口气:“我还好,因为不想听小镇内一些畸形人疯狂的诅咒,所以搬到了小镇边缘,里面的人……我会将你们的事情在见过镇长后告知大家,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也是为了让你融入小镇必须做的事情。”
莫溪飞点头,没有反对:“可以问一下镇长是什么人吗?”
“你不用担心镇长。”她笑笑,“他的性格很好,也是因为同情畸形人才组建这个小镇,不过……”
她踌躇道,似乎某些东西不太好讲得过于细致,只能侧面提醒:“镇长和你所见的畸形人不一样,希望你在见到他时,不管怎么想,表现得都不要太夸张。”
“你也知道,我们畸形人虽然装作什么也不在乎,但是外人表现得太惊讶或者其他,心里也是会觉得受伤。”
莫溪飞:“谢谢,您说的我明白了。”
女主人俯下身,在东莱耳边嘱咐了什么后站起身,莫溪飞擦了擦嘴巴,也转身对着唯一可以沟通的莫林道:“莫林,现在我需要出门一趟,可能会晚点回来,外面还下着雨,你不要将身体给他,免得他出门滚得一身脏……”
莫林神游的思绪才回来一半,每一个字掠过脑海后,他眼睛猛地一亮:这不就是机会!等他一走,他就抓紧时间告知畸形人真相!
想到这,他甜甜一笑:“我知道了,哥哥。”
莫溪飞神色柔软,他低下头,手掌抚摸对方的细软短发:“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不要像昨晚一样做危险的事情。”
他俯身,温热的嘴唇在莫林骤然紧缩的瞳孔中,一点点落在他软绵的脸颊:“乖乖的。”
随即也一样亲吻扒着他手臂的莫森,口吻多了一丝严肃:“你也是。”
和早上起床时的早安吻一样,轻柔地像是夏季的风拂过,残留一点明显的余温。莫林愣愣地抬手贴住脸颊,又呆呆地目送他直至背影消失。所有恶毒的主意被他这一举动搅得一团乱,表演的流程成为碎片散落在周围。
他看着桌子对面的东莱,现在屋内唯一的畸形人。
很好。
他按住脸颊,现在……嗯……现在,他该怎么做来着?
应该先哭。
他浑浑噩噩地瘪嘴,但是那句“乖乖的”和“在家等我”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算什么家?
他收敛起表情,平静地看着碗里剩下的食物。
这不是我家。
他转头看着还直勾勾盯着大门的小畜生,心里不断冷笑:也不是你家。
他凭什么对我说那句话?
莫林揉着发胀的心口撂下勺子,冲着对面的东莱皮笑肉不笑:“我吃完了。”
感情没酝酿好,而且就一个小畸形人,能抵什么用?莫林轻蔑地扫过东莱的头顶,决定再等等,等那个女人回来,他一定不会再犹豫!
双头屠夫
当莫溪飞踏入这个被无数版本故事增添神秘和血腥的小镇,他敏锐地感受到一种窒息,这不是□□的窒息,是精神上的。
安静,死一般安静。
四周的房屋和外面的没什么不同,平楼高屋伫立在街道两边,石块铺成的大道上偶尔有一些畸形人路过,当目光扫过莫溪飞时,都不约而同停驻下来,阴鸷的双眼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那种寂静无声的压力一点点挤压他的脊背,让莫溪飞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勉强。
畸形人无一不是用目光紧盯着他走远才继续转身做自己的事情,莫溪飞的呼吸变得粗重,这一点变化让带路的女主人发现,她安慰道:“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起码现在不会。”
“……”那以后就会了是吗?
莫溪飞脸上堆着假笑颔首。
两人来到一栋小屋,老旧的木头在雨中散发出一种清新的木质气息,湿漉漉的石板上放着一些盆栽,大门吊着一串风铃,随着女人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她打开门,却没有进入,而是对着空旷的室内扬声介绍:“镇长,我是乔熏,有事找您。”
莫溪飞感到好奇,于是微微挪步看向屋内。一种比外面还潮湿的气息裹挟着一些霉菌味传来,让他下意识偏头,抬手挡在鼻尖下。这期间,一个不算年轻也不能说老的嗓音,宛如从幽深的洞穴中传出。
“进来……”
女人转头对着身后的莫溪飞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先进去说明一下你的情况,不要乱走。”
“好的,麻烦了,乔姨。”
这声乔姨让女人脸上又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笑意:“没事,没有意外以后就是邻居了,这点小事不用道谢。”
她弯腰跨入,莫溪飞这才注意到大门的高度竟然比一个正常女性的身高还低,他站在一边抬手比了比,竟然才齐他腰际。
侏儒型的畸形人?他暗自揣测道。
收起的雨伞抵靠在墙角,雨水顺着漆黑的伞面流下,汇成一个小水洼。莫溪飞觉得身上都是湿哒哒的,他好奇地站在门口环顾四周,发现门口的木头上肆意生长一些白色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