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窦勋有些拘谨,不断好奇地打量他。
“木木在我这里不用担心,你们在外也自己照顾好自己。”
乔熏送他们出门时再三叮嘱,窦勋似乎也熟悉了这种唠叨,不断点头,而莫溪飞和仰头看他的小双头人对上视线,伸手挨个摸摸两个脑袋:“听乔姨的话。”
莫林脸色苍白,眼睛里又氤氲出水汽,和一边欢快的莫森作出鲜明对比。莫溪飞狼狈地躲开他的目光,和身边的窦勋迈入浓雾之中,转瞬便失去了踪影。
周围的能见度好似又降低了一些,莫溪飞敏锐地环顾自周。
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双方并不熟悉,加之莫溪飞正常人的身份,结伴而行的窦勋一路上缄默不语。
直到莫溪飞察觉了衣摆上的一股拉力,他疑惑地转头,但身后空空荡荡,只有莫森不舍的嘶吼透过浓雾抵达他的耳畔。
“怎么了?”窦勋见他停下,有些不解。
莫溪飞伸手摸了摸刚才似乎被牵拉的衣摆:“……没什么。”
许是有了话头,窦勋随口顺着聊下去:“这雾隔几天来一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之前也有这么大的雾吗?我还是头一次见。”
窦勋摇摇头:“也就是前一阵,哦,你那时候受伤昏迷嘛,不知道,说来也巧,就是你昏迷那段时间,那雾可比现在大多了。”
他伸手指了指前面还能看见的建筑,口吻也带着一点惊奇:“那时候站在这还看不见前面的房子,人面对面看都够呛,我长这么大,当时也是第一次见。那雾气又古怪得很,一直持续了十来天,镇长都告诉我们出来小心些,最好呆在家里。”
“它来得莫名其妙,消失得也莫名其妙……这次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窦勋啧声道,却忽地又见身边的莫溪飞停下,“嗯?怎么了?”
莫溪飞怔怔地伸手按在脸颊上,口吻带着一丝慎重和对自己触觉的质疑:“刚刚……好像有东西从我脸上滑过去。”
窦勋被他脸上的认真唬地汗毛直立:“你别吓我。”
他似乎想起什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压低声音:“之前你受伤那晚上,山上也起雾了,但是等第二天出太阳我们上山,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这个他听莫林提过:“是有人被野兽咬死。”
“啧,不是野兽,哎……渗人,我们也说不出那是什么,闻所未闻,都是第一次见,几团肉泥,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随着讲述,窦勋步子越迈越大,顺带着招呼莫溪飞也走快一点,“什么野兽能将人咬成这样?咬了还不吃,专门吓人得不成。而且那天晚上我朋友也去了,他回来精神就有些异常,非要说雾里面有东西,第二天早上本来安排他也上山,可他说什么也不去。我一直以为他胡说八道,但是现在你……”
“完了,这雾里真要有什么可怎么办?”窦勋自己吓自己,脸色也跟雾气一样苍白,“你刚才真的感觉到异样了吗?”
莫溪飞也不确定,见他吓得瑟缩,佯装无事:“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有风吹过来。”
但是很快他表情蓦地一凝,手心里仿佛被塞满了什么东西,他的头一顿一顿地低下。
空荡荡一片中,只有朦胧又无害的白雾将他的手掌轻柔地包裹。
双头屠夫
乔熏忧愁地看着坐在外面支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小双头人。
外面的雾气越来越诡异,从最开始乳白色的朦胧朝着浅灰色凝实,小双头人除了莫森还有些活力,会吼会叫外,莫林已经有三天没有在人前说话,他只会在吃完饭后坐在门外,白雾将他的背影遮盖得只剩下一点点模糊的轮廓。
“他们能留下,但如果未来那股被诅咒的力量伤害到小镇里的人,就必须要搬走……这没得商量。”
镇长的提醒还仍有余音。
东莱拉着乔熏的手,小孩子在某些时刻很敏锐,尽管她不知道气氛凝重的缘由是什么,却也看得出屋子里的人都不开心。
乔熏怜爱地摸摸她的脑袋:“去找哥哥玩儿会儿吧……”
还不等东莱点头,余光中,乔熏就看见了小双头人的两颗脑袋都直勾勾地冲着同一个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
“木木?”
小双头人不发一言,可身上却都散发着相同的欢快气息,而后,东莱捂住嘴巴惊呼一声,看着他四肢着地迅速奔进诡异的浓雾里……
气管宛如被灼烧,灌入鼻腔的空气变成火星,一点点在肺部无穷无尽地燃烧着,但是他畸形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他感受到了,在无尽的迷雾中,在分布在各处的角落里,大脑在不停地告诉他:那个人回来了。
莫溪飞和身边的窦勋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小镇里,几天过去,迷雾还没有消散,他正和窦勋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可甫一踏进迷雾,那古古怪怪的拉扯便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
衣摆上,袖口间,脖子上仿佛被什么东西缠绕住,可后背却又有一股力量催促着将他推着往前……莫溪飞的声音渐渐在这样清晰的触感里消弭,可为了不让胆小的窦勋察觉,他只能僵着身体不断前行。
“……东西先放在镇长那里,这几天你辛苦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莫溪飞神游在外,根本没听进去一个字,因为他竟然感觉自己双脚有凌空的趋势,这让他惊骇不已,脑子里不停闪放窦勋嘴里那血腥的肉泥。他不敢再往前走,引得身边兴高采烈的窦勋也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