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恒平摊手掌取物,视线略略落在她焦灼的绯红脸颊。
芝兰立即将手中药瓶送进他掌心,心跳如鼓,随着他宽袖垂下,将她胸口敲地震天动地。
邶恒步伐未停,见她依旧碎步紧跟无离去之意,才挪开视线,冷嘲热讽:“送药还是送人?”
说到心坎,芝兰忙羞着答:“夫人说若我对您有用,留下便可。”
这还是芝兰下午特意跟檀氏求的特赦。
邶恒不以为意。
“母亲想得周到,刚招进府的美婢就往我这送。”
这是没认出她这个人来。
芝兰自然而然想到家丁们对她的嘲笑,即便自己再怎么上赶着,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也记不清自己丝毫。
她攥了攥袖口,强忍沮丧,小跑两步又追上邶恒。
“大公子,夫人还叫我带话,让您莫因三公子和侯爷生了嫌隙。”
邶恒挑眉,也没看她,嘴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
这些年,檀氏始终认为他跟安阳侯不合是因为邶祯。
在别人眼中,邶祯样样俱好。哪像自己,自从跌落谷底深渊后就变成人人嫌恶的寄生虫。
但实际呢?
那个乳臭未干的废物,哪儿配?
芝兰见他浅浅笑着,以为终于对症下药,又忙趁热打铁:“您恐怕不知,三公子今日闹了多大笑话,竟对七娘子动了歪心思。”
小姨娘?
听到这个称谓,邶恒眸色一沉,脑中浮现的是昨晚小姨娘看伏地婢女那副狠戾样。
芝兰见他没拒绝,又忙道:“七娘子寻死,才勉强自证清白。倒是三公子,恐怕有好果子吃了。”
“寻死?”
邶恒稍显吃惊。
芝兰见他兴趣使然,连忙把下午的事尽数还原一遍。
“……所以,您千万别因这事走了心。侯爷虽让三公子搜府,这事便也不意味是对着您来的。”
邶恒漠然,心不在焉。
芝兰却未停,依旧滔滔不绝。
“……或许,您若有心,大可借此时机,彻底打压了三公子去。”
这语气和态度狠绝,与这张美人面实在不配。
邶恒顿足,饶有兴致侧目睨她。
“如何打压?”
还没见过邶恒这般耐心与谁交谈过,芝兰自觉已猜中他烦忧。
“若三公子真传出与七姨娘有瓜葛,即便搬出他那做武选司郎中的舅舅,也不能在侯爷心里翻出个浪了吧。”
本以为能就此讨个赏,谁想邶恒只是冷笑一声,复又起步在夜色中穿行。
顿时摸不到头脑,芝兰只能闭嘴,紧跟其后。
直到将近昭阳阁,邶恒再次停住,冷淡开口:“明日我要去郊外泛舟赏荷,你随行。”
还未等芝兰反应心中狂喜,邶恒已踏进庭院,命人掩了两扇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