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安阳侯哪会对她说个不字,可谓是千依百顺了。
“那是自然,馥迩不必因此忧挂。”
姜馥迩继续道:“馥迩对侯爷真心感激涕零。虽该就此知足,可馥迩实在还想再为我的好姐姐求个恩赐。”
“说吧,老夫尽数满足。”
姜馥迩将头侧贴在他胸口,“柔黎身份卑微,即便侯爷下令,也不过运往义庄草率掩埋。柔黎与妾身姐妹一场,侯爷德重恩弘,能允她在京郊禅林寺呆过头七,再送去义庄掩埋吗?”
这是想待她七魄消散再入土。
安阳侯扶着她背,轻哄着:“馥迩想去禅林寺送她一程?”
姜馥迩泪眼模糊,早已泣不成声。
“来辽京途中,便听不少行旅商贾说,禅林寺先后十几位祖师大德驻锡修行,香火旺盛,不绝终夕。如此处度脱的亡魂,能早登极乐。馥迩自是想撮土焚香,送姐姐最后一程。”
听着她哽咽难言,安阳侯当即应允,毫无思虑,果断落答。
“七日后,我陪你一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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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浓云叆叇,风急雨骤,极恶天色仿佛随时会掉下个妖怪来。
一辆罩着褐色车伞的拱顶油壁车早已在安阳侯府外等候。
车内的姜馥迩拢手遮鼻,打了个秀气的喷嚏,随手掀开紫檀色锦面车帘,再次探头向府内张望。
这一次的大雨滂沱中,大敞的府门内一袭黛蓝色长衫的雄壮身影已在几个侍卫簇拥下举着伞健步走来。
落雨急促,掀起轻薄雾霭。
姜馥迩落下车帘,闭目靠在车壁上,听着交织雨声中的纷杂脚步声逐渐抵近。
这七日过得自在。
姜馥迩借着柔黎猝故之事,躺了几日没下榻。
再加上阴雨连绵,天气骤然转凉,不用她装病,多年顽固沉疴就已让她心力交瘁。
安阳侯虽不曾留宿灵丘阁,却频频出现,不知是怕姜馥迩因着柔黎的事也跟着一命呜呼,还是防着邶恒胡闯,再发生了芙露那档子腌臜事。
于是,七日来,灵丘阁成了整个侯府的重点看护,也因此没再听到那些黑衣怪物的消息。
姜馥迩气息倍感微弱,掩嘴轻喘了几口气,饶是目下气爽风轻,她四肢却沉重有如灌了重石。
好歹,这是计划的最后一步,按柔黎规划,今日便能彻底离开这里。
思忖间,姜馥迩按压胸口,再次查验缝在诃子下的几根金条和通关文印,便听车舆外一人沉重脚步声已登上脚踏,伴随沙沙雨声走进车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