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近来阴沟村发生了许多诡异的事情,害得村民胆战心惊、人心惶惶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那天,村妇丽兰从镇里回到村来后,在村道上碰见何群英,丽兰就突然停住了脚步,仿佛想起什么事儿来似的,满脸疑惑地问何群英道:“哎呀,对啦,群英,你咋就这么快回到村里来了?中午我在镇上汽车站附近,还见你逛来荡去的,还以为你还不想回来,要多逛上一两天呢。咋就回来得这么快啊?”
何群英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又有些好笑起来,对丽兰说:“发神经啊你?你看见我在镇汽车站逛来荡去了?啥时候的事?你咋不过来和我打声招呼儿呢?真是大白天撞鬼了!”
丽兰不知道何群英在笑话她,还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连忙解释道:“我咋能和你打声招呼儿呢?我是上了车之后,在车窗往外看的时候,才看见你从汽车站大门口那儿经过。因为只是远远看见你一眼,好象,你是在躲什么似的,还没看清楚你想上那班车,眨眨眼,你就不见了影儿了……”
丽兰复述着在镇汽车站的情景时,何群英就禁不住呵呵大笑起来了。什么叫做“躲什么似的”呢?我又没做贼,我要躲谁来着?更何况,我压根儿就没有离开过村子。只怕你认错人了吧?要真是我,也得跟你搭同一班车回来啊!从大平镇到阴沟村,下午也就只有这班车的,错过了就只得在大平镇过夜了!
本来,这事何群英说清楚自己没去大平镇,是丽兰眼花看错人了,这事也就结了。但她却不说,乡村生活太无聊了,何群英正觉得没啥事儿好干呢,就笑说:“你坐那班车可真慢,咋就我走路也快过你回到村子里呢?”
丽兰也就觉得何群英称第一,懒醒目,也就笑笑过了。岂料过了几天,村里有人传说村子里闹鬼了,传得神乎其神。不仅有人说撞面了,是只女鬼,还挺像何群英那般冷美的,都不知是不是早前病死的何群英大姐何群莲还魂了?
这事在村子里如此传播的时候,那天传到丽兰的耳朵里去,丽兰听到了,想起何群英是怎么走路也快过汽车回到村里的,分明是自己撞鬼了,便“嗷”地叫一声,就瘫软下来。丽兰的家里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掐仁中泼水什么的,把吓瘫软下来的丽兰弄开眼睛,问她是咋会子事?
丽兰就把自己那天去镇里趁圩,如何在镇汽车站瞥见何群英躲躲闪闪的,不见她搭同一班车回村里来,却在路边菜地旁碰见何群英了,问她是咋回子事?她说她走路还快过汽车!嘿,走啥子路哩?只有飘回村来,才可能快得过汽车的!
这个误会的发展似乎完全超出了何群英的想象与预见。何群英尚且解释不清那天自己纯粹是跟丽兰开玩笑的,村委班子人马已经带领附近村懂些驱魔祛邪的人士杀上门来了。害得何群英费了多少口舌,才解释得村民相信,那天她笑过丽兰撞鬼了的,她听不闻,自己就跟她开玩笑的。其实那天自己根本没有出村!后来,找到几个那天见过她的人作证,才使误会消除……
可经过这次误会,倒使何群英多留意村里闹鬼的事情。说到这里,何群英奏到易军的耳朵边,说其实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易军点头,却看见李莉看到自己和何群英如此亲近,露出了讪讪的神情来,也不好作什么解释,就继续听何群英继续说下去。
有一个晚上,村民农荣富因为帮山下林田村一户人家建房,到了倒制屋顶水泥板的阶段,不能分期做的,结果就做到半夜才做完。那个累呀,真恨不得躺到地上就睡觉。但因为倒制屋顶水泥板后只有收尾工了,大伙就商量休息两天,等水泥干些了再收拾手尾。所以都各自回家休息去。
别人倒没有什么,农荣富却是家在阴沟村上的,独自一人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摸黑在山间小道上走呀走,又黑又累又饿又冷,凄凉着呢。
细小的山道在山间蜿蜒地盘旋着,在阴森森的黑夜里显得吓人得不得了。天空闪过几次闪电后,黑沉沉之际就下起了阵雨,夜风偶尔掠过,带着斜斜的雨水打在人的脸上、脖子上,直吓得人瑟瑟发抖。
远远看去,幽深静寂的大山半腰上,有一点细小的手电筒光在晃动。像饿坏了的动物夜间出来觅食,紧张地睁开着它们反光的眼睛。可是,就是这么可怜的一点光亮,也不知何故,在一阵阴阴的夜风吹过之后,竟然莫明其妙地熄灭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呢?怎么可能呢?”农荣富看着突然熄灭的手电筒,这会儿非常不解地自问道。抬眼看周围,漆黑得那个可怕,也禁不住头皮阵阵发麻!四周黑黝黝的山头,阴气的沉重,让人不寒而栗!夜风夹着细雨呼过来又呼过去,刮得树叶“哗啦啦”地响,如同无数叫不出名的阴魂在树梢上走过一样,只吓得他嘴唇颤抖着,话不成声道:
“太、太、太猛了……也太厉害了,怎么……怎么就能够熄灭、熄灭了手电筒呢?这可是科学的东西来的呀!莫非……”农荣富哆嗦着说。显然,人已经被吓得话不成句了。
就是在这样诡异的这天的半夜里,农荣富撞见鬼了!
从林田村到阴沟村的一段七弯八拐的地方,有一段路的路边比较荒僻的。不知怎么就成了林田村人葬死人的坟地!因为村民们葬人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见这里地势好点,就在这里挖坑葬人了。那个认为另一个地方好,就又在那地方葬了。样子乱七八糟的。
后来大家干脆就叫这个地方为乱坟岗了。当时,农荣富刚刚走到乱坟岗的时候,突然,不知从何处跳出一个青面獠牙的野鬼来,头发长长的,把半边脸孔都遮挡住了,舌头长长地吊挂在胸前,一副要把他吃掉的样子。还想向他迎近来啰!
农荣富当时只感到头脑“轰”的一下子,脑袋就一片空白,腿就软得快要支撑不住自己了,人是被吓得半死。可正当农荣富不知如何是好之际,黑夜里,一声长啸,那鬼如同发癫似的,手舞足蹈起来,吓人地一会儿怒目而视,一会儿赌咒发誓似的发出一长串冥音,然后飘荡着,消失在黑夜里。
农荣富看着那只披头散发的野鬼消失在乱坟岗另一边的树林子之后,眼巴巴地愣了一会儿神,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本来就发软的两腿,再也无力支撑自己了。只觉两眼一黑,天旋地转的,就软绵绵地躺在乱坟岗的路边儿。
等到他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天仍然那么的阴沉,乱坟岗依然那么可怕地呈现在他的眼前!仿佛他的醒来,就是刚刚从乱坟岗睡了一觉似的,心怯得他如同被鬼掏空了心肝脾肺似的,整个人空得,都不知怎么形容才好!
半死不活似的走回家,他婆子桑叶一见农荣富那个模样,顿时被吓得心慌脸青起来。哪有一夜不见,人就脸青得如同白纸似的呢?还显出毫无生气的蜡黄来,比死了的人还难看!而且,感觉着,那农荣富就仿佛灵魂被人带走了似的,人只剩下一个空壳儿了。
桑叶当然急啦,忙问农荣富到底是咋回子事?那农荣富已经不识得回答桑叶的询问了,两眼寡寡的、空洞洞地看了看桑叶,嘴巴微微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似乎眼前任何的一切都吸引不起他的注意力了,摸索着直入自己的房子,躺床上去就哆嗦着要盖被子。
桑叶顿时慌得哭了起来,手忙脚乱地跑去村委,要刘“兽医”赶到自家屋子帮看一看,到底是什么病症来。
刘“兽医”真名叫刘秀语,秀语与兽医谐音,村里人都管他叫“兽医”,阴沟村人口不多,懂医术的就他一人,行医本来就是他的专职,所以,也没什么好推诿的,拿起他的行医箱,就跟桑叶到她家里去。
到得桑叶家,一看农荣富的脸色,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再按他的脉,那个沉和弱,都几乎按不出来似的,就觉得奇怪。问清楚桑叶了,到林田村帮做工时还好好的,就昨天晚上的事,一夜没回,就变成这样了。
桑叶去叫刘“兽医”的时候,村长朱继忠和民兵连长兼村委委员猪肉佬都在,听得桑叶说荣富突然间得了急症,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人都快要死的样子,就好奇,跟着走来看新奇。岂料一看,都大吃了一惊!咋就一夜之间就失魂落魄了呢?
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乎也感觉出不对劲头了。就在这时候,那蜷缩在被子里的农荣富,忽然惊叫一声道:“鬼大哥,别走近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寻害你的人吧……”
三个男人顿时脸色同时发起青来。互相看了一眼,那刘秀语就向桑叶招招手,示意她跟他们走出屋外才好说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