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食几乎少了一大半呢,这次少的也太多了。”武宋用疑惑的眼神在家里四处扫视,试图寻到一只貍狌的影子。
“啊……”是他不小心偷吃太多了,颜九儒眉毛微微颤动起来,抛到半空的石头在即将落下时忘了张开手指去接,那石头砸了他的手背后就掉落在地上,然后一骨碌滚到了颜喜悦的脚边。
“爹爹没有接住石头,输了!”颜喜悦拍掌大笑,颜九儒输了,那么她就赢了,游戏赢了自然高兴。
颜喜悦有多高兴,颜九儒就有多慌张,他将所有的石头都攥在掌心里,舌头在出声后变得迟钝:“昨、昨日一时疏忽,两只狗崽趁我不注意,偷吃了许多……”
让两只奶腥未落的狗崽替自己背锅,颜九儒面赤汗流,眼神四处游移,也觉自己实在不知廉耻了。
“这样吗?但吃的有些多啊。”狗爱食肉,猫食里也有肉,但两只狗崽那巴掌大的肚子能装得了十多斤的猫食吗?武宋垂垂在股旁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
“嗯……家里的猫儿也吃了一些。”这回颜九儒腼然将家里的猫儿也拉来给自己背锅。
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不远处一只叫落梅的猫儿恶声恶气地喵了几声,这时颜喜悦始终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疑惑地看向落梅,然后又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颜九儒说:“落梅说是,猫食是爹爹偷吃的。”
落梅是一只白毛猫,不过背上有两团黑毛,黑毛之形似冬日多梅花,故而武宋给它取名为落梅。
这落梅也就是白天被颜九儒拍了脑门儿的猫儿,它是一只记仇的猫儿,被拍了脑门儿还要背黑锅,它可不能忍受。
“爹爹又不是猫儿,怎么可能爱吃这些玩意儿。”颜九儒头皮发麻,恶狠狠瞪了落梅一眼,警告它不要多嘴多舌。
落梅想说颜九儒不是猫,而是一只金毛顺拐的老虎,但被一双眼瞪得气儿都不敢喘,这时武宋也开口说道:“是啊,再说了喜悦又不是猫儿,怎么知道猫儿说了什么呢。”
武宋的心里虽疑惑猫食为何频频减少,可说是颜九儒吃的,她怎能相信。
爹爹的否认以及阿娘的信任,这让颜喜悦的心茫然,不得不怀疑起落梅在胡说八道:“落梅,你怎么能骗我呢?以后不给你吃小鱼干了。”
“喵喵喵!”落梅颜色沮丧,含泪说了一句冤枉,话音才落,然后又被颜九儒瞪了一眼,它吃了委屈无处可发泄,只能默默吞进肚子里。
在颜九儒极力否认反驳之下,最后武宋认定猫食是被狗崽和家里的猫吃的,落梅得知后骂骂咧咧跳上屋檐寻猫朋友打悲去了。
它见了猫朋友就说一句:家里的老虎可真不要脸皮。
入夜后的风雪渐大,颜喜悦在暖和的被窝里沾枕一刻就睡了,脸颊红红,睡态十分可爱。
武宋与颜九儒在榻里赤身相见,絮絮俗事,然后以情词往来两刻后她也垂垂昏睡了去。
颜九儒决策复仇,事后披衣起身,打帐今晚出城一趟,心里却怕许丞宴乘夜而来,故而一直等到深夜才陵冒风雪,前往城外的山林。
武宋在睡梦中,哪里知枕边空空,不过颜九儒来去如风,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他拍去身上的寒气,合衣上榻,天拔白方醒。
用过早膳,武宋披发慵妆,坐在檐下发呆,想着今日要做什么活儿,还没想完,鹅婆婆火急火燎上门来说道:“武娘子啊,今儿有好多人在城外看到老虎了,是一只吊睛白额虎,獠牙血口,状甚怖人,出山林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馋口未饱,武娘子这几日可要看好茶茶,不要一人出城了,千万小心。”
叮嘱完武宋,鹅婆婆又去和别的邻里说老虎的事儿。
苏州城外有一座高山深林,前些年便有人说里头有老虎,是一只白毛虎,不过它从未出过山林,鲜少被人看到过,如今在数九寒天里忽然现身,七打八是捕捉不到猎物了,也不怪大伙儿会感到害怕,阿谁能胜一只饿虎呢。
说起老虎,武宋总想起儿时看到的那只顺拐虎,不知它在何处游荡,亦或者早已成了一具没有皮肉的骸骨……
老虎现身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走在街上,人人都在说虎。
颜喜悦害怕极了,晚上睡觉都要和爹娘睡,白日里出门腿不敢沾地要爹娘抱着,就怕遇到老虎了自己跑不快,对此秦展月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颜喜悦,虽然桃花坞里虎呜呜,可是老虎他不吃蘑菇。”
当然,这话说完,他的身上多了一处伤口。
颜喜悦不胜忿忿,涕泗滂沱,好几日没有和他说一句话说话。
她长得像蘑菇但再像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提心吊胆了三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大伙儿也把老虎渐渐忘到脑后了。
第四日颜九儒托言抱微恙,没有去上课,午时去了一趟许家,说要见许家小郎许方林。
一见到人,他才说两句话,许方林欣欣以为得意,轻狂百势欺负人,舒着一张嘴就把人骂,骂什么呆瓜俗态可掬,谁让呆瓜的娘勾引他爹想当人后母,没打死呆瓜已是他手下留情了,最后还骂颜九儒是不成材的臭老九,添了傲骨也究不敢与他计较……
颜九儒不凉不酸地听着,屏息不出声,等他骂完,举止如常,笑一声后一句话没说,拂袖而去。
许方林反觉自己一个拳头打在棉花上,冲着衣冠朴实的颜九儒嚷嚷:“下次我见到她,必要把她打个半死不活的,让她死了最好!”
颜九儒听见了,头也没有回,任他胡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