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便是更加无穷无尽的野心,就像是燎原的火一般。
在那目光相对的剎那,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眼中心间满是野望,还有因野望难得满足而滋生出来的不甘。
他们何其相似,他们心意相通,他们注定狼狈为奸。
“我决心帮他,我要让他成为靖国下一任国君,将我父亲选中的长公子踩在脚下。我要证明父亲错得有多离谱,我希望他能懊悔,能向我低头。”
“后来,我的父亲输给了我,长公子输给了邵奕。可我没想到邵奕对戚家当年所为记恨至此,竟下令屠了戚家满门,我跟随他这么多年的情谊,只留下了我自己的命。”
“那日大雨滂沱,我被拦在刑场外,亲眼看着他们被行刑,那一刻我终于知道方士说的原来是对的,我竟真为阖族上下招来了灭顶之灾。”
“我只是想让父亲认错,从未想过……可他在最后的最后,只对我叹了口气。”
是叹了口气啊。
或许到最后,他也依旧,或是更加确信了,方士之言才是对的。
闵煜听完,一阵沉寂。
他低声道:“戚姑娘不必太过自责,各国储位之争,世族公卿多方下注也是常有之事。残暴如靖王的,纵观古今也是少有。”
诸侯治国尚需仰赖世族才学与兵力,哪怕世族与国君利益相冲,也多是调和与安抚,鲜有轻易向大族下死手的时候。
戚言道:“我有时依旧恨我父亲,倘若当初没有听信那个方士之言,靖王未必会是邵奕,灭顶之灾也无从谈起。”
“但事已至此,”她的声音低了一瞬,又恨意再起,“我必杀了邵奕,告慰合族在天之灵。”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报!”正在这时,卫兵来报,“帐外有靖国使臣求见。”
襄世子看向戚言。
后者只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心绪,仿佛刚才的悲恸憎恨从未存在。
此时此刻,又是那个万事从容,智珠在握的戚姑娘。
闵煜才道:“让他进来吧。”
此次前来的靖使,实实在在与戚言素不相识,进了营帐也是眼观鼻鼻观心,只将信件送到。
“我王诚邀襄世子,前往靖国边城硫鸠会盟。”
“硫鸠?”戚言听到这个名字,神情微动,细看眼底却是讽意。
硫鸠,传闻是以一种此地曾经独有的上古灵鸟命名。
古书记载,这类灵鸟毛色艳如硫火,其性眷恋故土,因而世代栖息此地,直至绝迹也不曾迁徙。
故此音同“留旧”。
靖王择此地一会,意味太浓。
戚言无意与他借音传情,襄国方才复辟,便要受敌国之邀,于敌国之地相会。
无论怎么看,都太过凶险。
遑论襄国公室如今真真切切唯余世子一人,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襄国便是真正后继无人。
只是同样襄国方才复辟,靖王有邀,襄君不至便是避其锋芒,气势上何止矮下半截?
只怕从此襄国的日子不会好过。
旁的不提,只说与岐钺的结盟,两国国君怕是又要重新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