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池瞥了她一眼,闷不吭声掉头走进厨房。
江雪倾趁他离开,凭借记忆走进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用隔板搭成的一小块空间,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挂了一块床单作隔断。
她在小的可怜的房间里转了圈,发现床头有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她拿起来对准自己的脸看。
以前外婆在世时总说她明明是个女娃娃,偏生得女生男相,五官大气明艳,眉宇间有着几分少年英气。加之后来出了那桩事,家里为她请了武师傅教习体训,练久了越发身姿挺拔,英气逼人。
在管理自家香业公司那几年中,她时常听见底下人私下里议论,说她生得艳丽却气势骇人,难怪家里那位上门女婿对她日渐冷淡,怕是被她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
而镜中的这个女孩子,白净,秀气,灵动,人虽瘦脸颊却嘭嘭的满是少女的稚气。三庭五眼生的极为标志,长开了必定是引人瞩目的美人。
江雪倾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余光扫见床上丢着一只钱夹。她拾起发现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夹层里倒是塞着一张身份证。
证件照上是一张年轻、秀丽,却分外陌生的面孔。
江雪倾,十八岁。
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孩,与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生日竟和她是同一天。
突然从历经世事心死如灰的二十七岁,回到充满青春活力的十八岁……
是老天爷同情她,认为她命不该绝,给她第二次生的机会?
要她用这具更年轻的身体,为自己与母亲查明真相,要那些曾经负了她们的人自食恶果,要他们不折手段抢夺到手的金钱财富,名誉地位全都一夜间崩塌,要他们的罪愆公诸于世,血债血偿!
&ldo;就知道臭美在乎你的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喏,水。&rdo;江池捧着一杯热水走进来,板着脸把水杯塞到江雪倾手中。
江雪倾放下手中的钱包和镜子,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江池特意将热水中掺入凉水,好让她入口立即能喝下去。
明明行为很贴心,偏偏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到底是半大的少年,心口不一,可满心赤诚。
江雪倾抬手指了指:&ldo;你脸上的伤……&rdo;
&ldo;不用你管。&rdo;江池立马扭过脸,&ldo;你管好你自己。他抢走你做part-ti那些钱,肯定又是过海去赌。升学班学费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别再去酒吧那种地方做part-ti,被人欺负了,我可帮不了你。&rdo;
江雪倾没理会他的唠叨,弯腰重新拾起那只空钱包:&ldo;他拿走我多少钱?&rdo;
&ldo;你还不知道他,能掏空的他连一个子都不会留下。&rdo;
江雪倾目光落在江池给她倒得这杯温水上,又问:&ldo;你什么时候交学费?&rdo;
&ldo;明天。&rdo;江池有些心烦地挠挠额角的短发,&ldo;反正升学班学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总归是他的亲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会不管的。&rdo;
虎毒,真不食子吗?
江雪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静安香坊】
vol2
江雪倾也没料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眼下钱包竟能比脸还干净。
虽然她没期盼开局就如前世一般出身制香世家,但也不能像现在一样身无分文,即将过上食不果腹的日子吧。
刚才那臭小子不是说要交升学班学费?她一个曾执掌香业集团的事业型女性,想想法子赚些小钱应该不成问题。
江雪倾向来行动力极强,说干就干。换了身衣服,拿起桌上的杂牌手机便出门。
&ldo;喂,这个时间你要去哪里?不许再去酒吧!江雪倾!&rdo;江池气哄哄的追在身后。
江雪倾甩上大门,将关心的声音隔绝在身后。
她出门找路子去喽!
……
江家住的街区极差,是这座城市的底层汇聚之地,嘈杂而混乱,说一句五毒俱全也不为过。
江雪倾在前身时从未踏足过这一区,可当年武师傅为了让她练胆培养遇事从容不迫的气度,曾半夜带她上荒山两人就睡在无名孤坟旁。更别提后来她独自上山采集罕有香料,一入山便是断绝信号,独自在荒山野岭里一待便是半个月。
眼下这片街区虽鱼龙混杂,江雪倾也丝毫不怕。只是巷子里熏天的臭气,让她反胃。
她对气味过于敏感,即使换了具身体,有些意识依旧存在于本能之中。她加速穿过巷子。
此时临近傍晚,夕阳渲染着天空,整座城市被镀上一层温暖的蜜色。
江雪倾站在街口背风处,低眸看手机,确定当下时间。
如果这个世界和她之前的世界一模一样,那么那个地方一定还在原处。
江雪倾眼珠一转,神情淡定。
按照手机app导航,穿过人潮,她往那个地方一路快步寻去。
……
多士德大道是港城最著名街道之一,当年奥运圣火在港城传递的起始点便是在这里。
静安香坊位于多士德大道中心位置,据说当年这处产业的主人选址开店时,特意聘请大师拿罗盘算过,实属上风上水聚财之地。
每周二、周五静安香坊都会举办小型品香会。说是品香,实则是赌香局,算是博戏另类的一种方式,只不过把赌局从传统的猜大小或骰子之类,改变为盲猜合香丸包含用料,猜中者得彩头的方式进行玩乐。玩家普遍为业内行家或是香坊的贵客,投注的彩头可以是钱也可以是值钱的物件。
江雪倾前身时偶尔隐姓埋名乔装打扮一番,和当时的好友一同来这处找乐子互相比拼品香技艺,对静安香坊里里外外熟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