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生桥,除了杀人,他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裴焕生笑了笑,没说话。
离开江城不久,走在官道上竟然听到几声打斗声。不过追逃带来的风声更为明显,使得树叶沙沙作响、鸟雀受惊后四散。
仿佛天色瞬间暗了许多,大风四起,要在这树林里卷起些风沙。他们像是大刀阔斧,又飞出几柄暗器,在林中纠缠不休。
这样的打斗,裴焕生觉得不要参与比较好,若是遇到山匪拦路,可就不得了了。
二人准备快马加鞭离开这里,然而一柄飞刀飞出来,甩到树干上,祝升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他立即拉住缰绳,迫使马停下来,自己险些掉下去的一瞬间却是跳下了马。
裴焕生后知后觉他已经进林中时,再回头来找他,官道上除了两匹马和他,再也没有其他。
他顿感慌乱无措,忍不住喊:“祝升——”
裴焕生皱起眉头,将两匹马栓在树上。他向来不带刀剑,也没有暗器防身,只是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不过他走进去没用多久,就看到祝升的剑已经出鞘,除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铃铛声,叮铃铃的,铃铛毫无章法地,像是遇到了大风一样摇晃,发出刺耳的、足以扰乱人心的声音。
祝升的剑气甩过去,激起一阵尘土,晃落许多的树叶,甚至还有树干。对面三个人气喘吁吁,看上去已受累许久,他们拿着的兵器各有不同,其中一位拿着大砍刀,另外两位是长剑。大砍刀有半个人那么长,甩起来应当十分费力,不过他看上去只是用了一丁点力气就挥起来了。
他随随便便就将大砍刀甩出去,在林间绕了一小圈,飞过去时祝升弯腰躲过,回旋过来时被祝升转身用剑拦了一下,不过那刀气太重,碰了一下后刀并没有直接落地,而是跟要吃人一样逼着祝升后退了两步。
裴焕生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娘子靠在树下坐着,更像是个少女,年纪看上去不大。不知道她是累得还是受伤了,看上去已经不太行了,可她艰难地撑起身体拿起剑飞过去替祝升拦了两下另外两个人的攻势,其中一人的长剑舞得像是在雕花,是一柄软剑,唰唰作响。和他硬碰硬只能被软剑卷着险些缴械。少女咬着牙踹了他的下身一脚,顺势艰难跳起来踩着他的下身脱离了他软剑的控制。
裴焕生看这局面,拍了一下脑袋,他该让李萱儿从她那腰间葫芦里面拿瓶毒的。杀人他们飘渺谷不太行,下毒可真是一把好手。
他想,此时自己站在一旁不添乱,应当就已经很好了。
祝升踩着大砍刀跃上高枝,少女甩出一道剑气扬起大量的尘沙短暂地遮住众人的视线。祝升从上跳下来踩在大砍刀主人的肩膀上,双腿瞬间锁住他的脖子,扼住他的喉咙,几乎容不得大砍刀主人有半点反应时间,他的剑直接从大砍刀主人肩侧横穿过去。
他留了一手的,或者说在裴焕生面前,他没有下太重的手。不然他会直接在大砍刀主人的天灵盖上猛地敲一下,顺着他后面的脊柱侧边刺下去,就像是要抽出他的脊柱那样割开。
鲜血溅了祝升一身,大砍刀和它的主人一起坠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像是蕴藏了大量血的袋子瞬间爆开那样,大砍刀的主人喷出太多的血。裴焕生仔细观察着,除了大砍刀那边,其实这个少女也流了许多的血。她的衣衫已经破烂许多处,身上有许多血迹,感觉她已经伤痕累累,更像是提着一口气做这些事情,像是作为一个杀手本能的反应。
裴焕生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春桥。
开棺
申州属于豫州,淮河南边,是豫州边缘的一座城,在豫州与沔州交界处,越过红沙河,到了沔州。沔州向东南过长江入皖,到了江淮一带,则是夜桥。
春桥和冬桥在四月上旬再次回到申州,这座城在夜桥掌控范围内的边缘了。豫州整体太过于特殊,京城洛阳在此处,京城皇权集中,江湖人虽多,但多大隐隐于市,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申州离天子不远,受皇权控制更多,江湖人也不会轻易在此作乱。
三月的时候,祝升来杀过一次人,杀了幽州的刘左、晋阳的梁燕、以及申州的莫初。不过后来死桥朋友“莫初”传来讯息,死的却是:刘左、梁燕,以及晋阳青凤岭的涂北笙。
春桥坐在客栈二楼的雅间里,要了壶烈酒,有些辣喉咙,不过还能接受。她一边喝着一边同冬桥分析:“如果死的是莫初,我们惹了官家,看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咯——如果死的是涂北笙,我们惹了青凤岭的,那就拼个你死我活咯。”
她说得轻巧,好像事情很容易就会被解决掉。
“可是现在,都还没有人找上门要说法。官家不为莫初申冤,青凤岭不曾来报仇。”
春桥笑了一下:“那兴许如信上那样,莫初没有死,死的真是青凤岭的涂北笙。或者说——他们都没死,可是祝升下手,不会留活口的。也可能是……他们都死了,呀,那惹了太多人了。嗯——是有点棘手,看来这次调查完了,得要杀很多人。”
在去找来信的“莫初”之前,春桥和冬桥打算先一步调查,在地方衙役里面,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莫初”这个人?若不存在这个人,身份都是假的,那么也不用太相信此人了。
在盼给的情报里面,是没有这位“莫初”的。至于这位“莫初”究竟是何许人也,则没有更多消息了。春桥花钱买通叫花子,打听得到的消息则是,他们申州城里头,有个混混,叫“莫初”,和那官爷“沈墨楚”名字听上去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