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清连忙说道,“殿下,舅舅方才派人告诉我,李家的小姐到永安坊二楼去采买,无意间提到似乎是她的哥哥拿到了什么春闱试题,话里话外都是对这次春闱势在必得,殿下赶快派人去查一查是不是真的?陛下亲自指派了殿下为春闱的主考,而吏部是白家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做了手脚想要陷害殿下?”
“不错,我也知道了。”萧景睿难得看到顾若清如此慌乱的一面,不知道为何对她这副模样十分受用,有心逗一逗她,便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事情实在是棘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清可有什么好主意吗?”
“啊?”顾若清一愣,瞬间整个人更慌乱了,死死地抓住萧景睿的手,“明日便是会试了,来不及了,殿下现在就进宫去找陛下,先下手为强,便说这一切都是白尚书的主意!”
“皇帝就算知道了,也会借此事治我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责,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萧景睿看着她,继续添油加醋,“吏部可是现在我手中最得用的一张牌,亲眼见我斩断左膀右臂,皇帝和梁王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若清,夫君我呀,在朝上可说孤立无援,十分可怜呢。”
“那那”顾若清傻了眼,但她知道萧景睿说的话是真的。皇帝对于萧景睿而言,不仅不是慈父,更像是仇人一般。若萧景睿真的进宫,向皇帝先一步揭发吏部的罪行。只怕皇帝拿白家开完刀之后,萧景睿也不会好过,反而在朝中更加举步维艰。
想到这里顾若清狠了狠心,“倘若真到了那一日,殿下便只管在这东宫里待着,一切就交给我吧!”
“哦?给你,你打算怎么做?”萧景睿来了兴致,他还真没见过顾若清发狠的样子,只觉得此刻的她像个气鼓鼓的小兔子一样,十分可爱。
“外祖父说了,云顶商行有一半都是我的。殿下且给我些时间,云顶商行便补上吏部的缺,成为殿下最得用的一把刀!殿下不知道,我外祖父认识天宫斋的主人呢,到时候求些神兵利器招兵买马。我还有嫁妆,养支军队不成问题!”顾若清越说越是觉得可行,“文国公府轻易不会倒下,以殿下的声望,定然会有许多朝臣站在殿下的身后。届时我们里应外合,先杀梁王,然后逼迫皇帝让位!”
萧景睿原本逗趣的心思倏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触动。不得不说,这是个幼稚至极的计划,可是偏偏就能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他连人带心都网到了顾若清的手中。
“傻东西。”顾若清还在滔滔不绝,萧景睿微微红了眼眶,一把抱住了她。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你还没有说我这个计划怎么样呢?”顾若清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觉得此刻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要先一步行动起来,先找皇帝告发白长风,于是拉着萧景睿的手就要陪他进宫。
萧景睿哭笑不得,手中微微一用劲儿,又将顾若清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道,“唉呀,这可怎么办?我听说小半个时辰前,白尚书好像已经进宫了。”
“什么!”顾若清大惊失色,雄心壮志倏然落空,下一刻就听见萧景睿轻轻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顾若清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当她看见萧景睿整个人都笑的发抖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方才就是拿她寻开心的!
“你!”顾若清气急,一时间昏了头,拉起萧景睿的手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别咬,别咬,我错了还不行吗?”萧景睿求饶,然后抱着顾若清跌进身后的椅子中,“好若清,我坦白从宽,向你坦白,你听一听我这盘棋下的怎么样,好不好?”
东宫的书房中十分温馨,而太和殿中却是风雨欲来。白长风跪在冰冷的金砖上,整个人趴伏在地,等待着萧奕的反应。与想象之中的雷霆之怒不同,萧奕坐在书桌后面,许久都没有说话。
偌大的太和殿中此刻一个宫人也没有,连康禄海都不见了身影。白长风只能隐约地听到萧奕翻折子的声音,以及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长风的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大着胆子,微微的躬身起来,低声说道,“陛下。”
“嗯。”坐在上手的萧奕应了一声,将最后一封折子批完丢到了一旁,总算给了白长风一个正眼,“起身吧。”
白长风的心中骤然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便又听见萧奕说道。
“长风,你的女儿嫁进了东宫,而你现在要告发太子操纵春闱。你可知道,一旦这个罪名落实。太子被褫夺封号,朕会把他圈禁起来,你的女儿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你可当真想清楚了。”萧奕温声说道,似乎是在替白长风担忧,又好像是在试探他的心思。
白长风咬了咬牙,说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臣效忠的是陛下您,不是什么太子。至于婉儿只要留她一条命,臣没有什么不满足的。”
“嗯,你倒是豁得出去,有大义灭亲的勇气!”萧奕拿起茶盏,看向他,“说吧,景崇都许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扳倒太子?”
“什么?”白长风坚决的模样还没有卸下,乍一听到萧逸的问话,不由得愣住了。
“先借着这事撤了你的尚书之位,后面等他得了权再将你抬进内阁?”萧奕品了口茶,评价道,“你还真的相信他的承诺,做事做得如此卖力,连带那些草包公子都得了份春闱试题。而你便在春闱前夜来面圣告发,就等着朕在殿试中发火一举废了太子,还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