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笑,饮下杯中酒,在好美人耳畔悄然低语,引得美人面颊羞红,抽了香帕在他胸口,口中娇嗔一句:“讨厌。”却被一把握住手腕。
相视一笑间,全然再不用旁言,便预示了今夜的覆雨翻云。
美人娇怯怯离去,狐朋狗友之一将方才一幕看在眼中,口中笑道:“三爷不愧是风流才子,连休独倚的柳香姑娘都甘拜三爷怀中,真是佩服。”
楚峥阳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投缘,说得上两句话罢了,能得柳香姑娘的垂青成为她的入幕之宾,我该荣幸才是。”
另一人笑道:“哈,楚兄可是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楚兄眠花卧柳的本事是整个淮京顶尖儿?来来来,快给咱们楚兄斟上,撬开他的嘴,咱们也好取取经!”
此人的玩笑话引得众人笑作一团,然而笑着笑着,忽有一人盯着窗外双眼一亮,指着何处道:“楚三爷,若这等的美人你也能哄上榻,我便服了你!”
楚峥阳笑道:“天下可还有我拿不下的女子不成?”
然而顺着那人指尖回首一望,却是愣了,转过头来,那股子轻浮都似是在瞬间收敛,道:“别玩笑,这可是我家大嫂。”
好友登时一怔,重复道:“大嫂?”
他稀奇地抻脖子细看,又“咦”了一声,道:“你这大嫂怎么会跟那孟国舅走到一处,瞧着那剑拔弩张的样儿,好像下一刻就要打起来了似的。”
楚峥阳闻言便下意识地望去。
他方才称之为大嫂的美人眉宇清冷,目光灼灼道:“还恕小女子斗胆问一句,国舅爷当街打人之举是否太过无礼了些?”
那一向是欺行霸市的孟国舅闻言却怔了一怔,看看地上被打得口吐鲜血的男子,再看看沈清漪,不由瞪圆了一双醉眼道:“呦呵,这小子一副穷酸相儿,却能引来个绝色美人儿替你出头?稀奇,真是稀奇了!我今儿倒是头回儿见着!”
沈清漪优雅抚耳,道:“国舅爷抬举了,小女子倒是不屑做什么美救英雄之事。只是小女子着实好奇,这位公子究竟哪里得罪了国舅爷,要遭此殴打?”
孟逸道:“我跟弟兄们正喝酒呢,这孙子卖他的破书,我懒得搭理他,就骂了他两句儿,没寻思他上来就是说我们是群何不食肉糜的蛀虫,打死他都算轻的!”
却听沈清漪笑道:“原来闹的人尽皆知就是因这等小事?”
“嘿你这死丫头——”
还没等孟逸发作,沈清漪又道:“从前在梁王殿下身边常见国舅爷相伴,这一向觉得国舅爷与梁王殿下是同道中人,小女子曾见梁王殿下因小女子家中兄长还未娶妻便搁置下了提亲之意,可见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
“瞧着国舅爷与梁王殿下是同样的气度不凡,玉树临风,小女子一向是仰慕不已,想来国舅爷这等英武之人该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必然不会真的与这一个小小的书生的无心快言计较吧?”
台上的楚峥阳闻言险些笑出来。
没想到他这位大嫂倒是真真正正的巧言善辩,言语之间既抬高了孟逸,又在言语间似有似无地扯出梁王做挡箭牌,打消了孟逸对她垂涎的念头。
话中的潜意便是:我背靠梁王,此人我救定了,你还敢不放人?
楚峥阳佩服地抚掌,心中暗道,不愧是大嫂,这巧妙救人之举,当真高明。
因着句句都是夸赞之意,孟逸便也没有发火的理由,指着沈清漪张了张嘴却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反而觉得方才的火气都好像莫名其妙散了。
虽知道沈清漪的话是溢美之词,但他还是不由心生飘飘然。
毕竟又有谁不喜欢被美人称赞?
半晌,孟逸索性便不说了,撂下手道:“罢了,今日看在美人的面子上就饶了这废物一命,走!”
说罢,他还不忘在转头前扫沈清漪一眼。
沈清漪盈盈而拜:“恭送国舅爷。”
待孟逸一行人走后,沈清漪才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流萤,流萤上前伸手正要将那书生搀扶起身,书生却连忙避开她的手,自己好不容易才爬起身来,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男女实在授受不亲……”
流萤撇了撇嘴,道:“我一个姑娘家都未说什么,你一个男人家还顾忌此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无礼了你呢。”
“流萤,不得无礼。”
沈清漪斥退了流萤,接着对那书生道:“公子受委屈了。”
书生的手都被踩得变了形,他强忍痛意对着沈清漪作揖,道:“多谢姑娘相救,小生必结草衔环,来世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沈清漪笑道:“举手之劳,谁要你报答?公子手受伤了,轻罗,带他去附近的医馆疗伤。”
书生道:“这怎么好意思!”
流萤道:“我们家小姐吩咐了公子就接下,何必要推辞,凭白辜负了我们小姐的一番好意。”
那书生不由尴尬,也只得道:“那就多谢小姐美意了。”
沈清漪挽唇一笑,道:“谢,那倒要看你拿什么谢。”
未雨绸缪
书生似是没料到沈清漪会如此说,不由微怔,道:“姑娘此言何意?”
沈清漪笑道:“公子眼下除了空口两句感激,又能拿什么谢我?”
书生道:“这……”
沈清漪道:“今日救命之恩,公子自然该谢,可本小姐什么都不缺,今日之举不过是随意之举,公子感激与否,对我来说意义并不大,公子又何必浪费口舌?”
见那书生沉默不语,她便笑着转过身去,对轻罗道:“等公子治好了伤,记得拿锭银子给公子做赶考的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