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视线在他们身上飘来飘去,还是没明白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只管亦步亦趋跟在他们后面,好用亲眼见证来解答疑惑。
书房隔音极好,紧闭时一点声音都传不出,稀奇的是,门没关牢,开着一条缝,附近少有佣人走动,但闲言碎语都是顺着流动的风传出去的,会有一两个听到关键字眼情有可原,向来谨小慎微的老爷子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是梁沂洲故意的?
言老爷子的声音砸碎言欢的思绪,“梁三,这种玩笑开不得。”
言庭越极少见地端出长辈教育晚辈的姿态,这会儿显然是动了怒,手杖拄地的动静分外沉闷,像敲在人心上。
梁沂洲柔和笑了笑,让这波怒气打在了棉花上,“老爷子,我犯不着拿这种对言欢声誉有影响的事来开玩笑。”
他从西服内衬取出一个红本,“我和她虽然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对外公开,但确确实实是领了证的。”
平地一声惊雷。
听到的人全都愣住呆住——除了言欢。
赵铮见状,连忙将结婚证递到言庭越手边。
言庭越心里有鼓在震,震得他手掌发麻,搭在大腿上的手指哆嗦厉害,抬不起来,也怕抬起让外人看了笑话,就没接。
证最后是由赵铮打开的,证上是那两张脸,时间在十几天前,也就是秦执出了那档难看风流债后的不久。
言庭越胸腔里的怒气横冲直撞,导致胸口起伏剧烈,赵铮一阵惶恐,立刻丢下结婚证去给他顺气。
梁沂洲冷眼旁观几秒,拿回掉在书桌边角的结婚证,这一动,和言庭越的距离拉近不少,对方的脸也看得更清晰了,做起大表情时,脸上沟壑分明,像干裂的核桃。
果然没有谁能抵挡住岁月的侵袭,曾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言老爷子终究是老了,未老的估计只有他的被名利支配的欲望。
早在梁沂洲说出领了证这三个字时,秦执就乱了套,滚烫的心脏被裹上一层坚冰,沉沉坠入底端。
他已经顾不上言欢的反应,用脚踹开门,三两步上前,死死揪住梁沂洲衣领,“已经结婚领证了是什么意思?”
梁沂洲平静地剜他一眼,随后偏了偏脑袋,看向门口的言欢,叫的是小鱼,“对不起,我来晚了。”
秦执一顿,跟着看去,无意识地松开了手,一边是她缓慢的摇头动作,还有一边,在他的余光里,梁沂洲纹丝不动地站着,隔了几秒,扯了扯歪斜的领带。
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意思。
言欢已经很久没有真情实感地哭过了,可那一刻,她心里涌上千百种难言滋味,莫名想哭。
她抬脚走进了书房。
言兮鬼使神差地也跟了进去,不同于书房里的其他几人,她满脑子都是“我在哪”、“发生什么事了”、“我一定还在做梦”。
茫然的眼神东张西望,最终定在言欢和梁沂洲身上,脑子里的话全都变成“一朵鲜花就这么插在了老男人头上,要命嘞”。
一看到言欢,言庭越气得更厉害了。
言欢这几天都住在梁沂洲那,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没当回事,毕竟以前她就爱和她哥哥一样往梁三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