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阿菟教贤儿演出来的那场戏,其中谁主谁次一目了然。
当时她都觉得,贤儿迟早被教成跟班,现在……
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另一种可能性了,那就是阿菟不仅自己出门,还将弟弟也给一并拐带出门!
又或者是让李贤给她打掩护,方便她来做出大胆的行为,听起来也很有操作空间。
按照贤儿这回三两句话间就被说服的情况看,这绝不是她在杞人忧天。
不过想想女儿和兄弟之间的相处才稍回正轨,这就揭穿她也不太妥当。
还是先等阿菟回来了再说吧。
等她回来,可得让她长个教训,不是什么冒险的事情都能干的!
武媚娘让人取了纸笔来,在将洛阳近日情况写入传回长安的奏表中时,也顺带加上了一句“子女平安”。
她没直接写阿菟已平安抵达洛阳,否则这还能算做是欺君。
嗯……反正女儿若如她信中所说的状态,是挺活蹦乱跳的,也可算作是平安吧。
武媚娘边头疼边想着。
但李治那边姑且应付过去了,可不代表着她就真能放下心来。
所幸阿菟那边还有不少随行卫队,段宝元在自洛州走马上任前还来请见皇后拜谢过,显然也能算个聪明人,只要别再闹出什么节外生枝之事,想顺利地将孙思邈给接回来,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就当是让阿菟去蜀地旅行,在外面长长见识……吧?
很快武媚娘就知道了,事情真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几日之后,她就收到了另外的一封信。
这信来得如此之快,是因为送信的两名侍从直接顺着汉水而下,在荆襄一带才转道北上,未曾经过关中就直走洛阳。
按照李清月的说法是,这既能节省让母亲担心的时间,又能避免在信使过潼关之类关卡的时候遭到盘查,让阿耶发觉情况不对。
武媚娘:“……”
她竟然不知道,是应该在阿菟的自作主张上记一笔,还是夸奖她当真是滴水不漏。
但在打开了这封信后,她发觉自己对于阿菟的认知可能还是差了一点。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她可能被李治传染了头疼。
否则她为什么能看到,女儿在入蜀途中还不忘观察一番废太子李忠,在得出了可以先不将他的异常举动上报陛下结论之余,盘算起了图谋梁州为己用的想法。
谁家孩子是这么有本事的?
可她又转念一想,阿菟所说的事情既与李忠有关,该当将其当做朝政要事来看待,而不仅仅当做孩童旅行见闻。武媚娘端正了神色,仔细地将信中所言给逐一看了过去。
李忠在梁州的行事,真可谓是将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中,但也正如阿菟所说,若让李忠拿着一个已不能让他翻身的梁州,和让他被再度贬谪、彻底没有起复的机会,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
并不值得她在经营洛阳期间专门去做这件事。
但若是其中有利可图,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州到底算不算是个好地方?
以武媚娘曾经住在邻近的利州长达五年之久的经验来说,是的。
但这里,对于已经天下一统的李唐来说,是个不那么重要,或者说有点鸡肋的好地方。
数十年间,梁州百姓要么迁移入关中,要么南下蜀地,形成了中间的这一块人烟稀少的中转站,就像阿菟在梁州所看到的那样,梁州已不再是李唐建国之初拱卫长安的藩篱要塞,反而成了一个用于流放宗室的地方。
若不带任何政治眼光,只从当地条件来看,此地被荒废当真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