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便有些不安。
“谢大人在翰林院待过,我阿兄还曾十分仰慕,说大人学识渊博……”她越说越心虚,惊觉自己把谢敛说成了个老长辈似的,她连忙补救,“我也十分敬佩谢大人。”
但话一出口,宋矜就?意识到自己没补救成功,简直越描越黑。
相反,谢敛仿佛成了个老夫子。
她有些挫败,但心里觉得这个称呼好。
谢敛总是冷冷清清的,板着张严肃冷冽的脸,叫人看着便生出敬意。况且他的学识,却也是翰林院公认的渊博,其实连她阿爹都夸赞过。
她一时间,都有些忘了洞房花烛夜的尴尬。
却也怕谢敛觉得不妥当。
如此纠结间,身?侧的人忽然唤了她声:“沅娘。”
宋矜心中一颤,本?能朝他看去。
这是她的小字,长辈和亲近的人才知道。此时被谢敛喊出来,莫名就?有几分缠绵滋味,令她猛地想起来,无论如何谢敛都成了她的夫婿,这般亲昵才是应当的。
但……
但是……
“你若是想这样叫,也很好。”他似乎并不介意。
相反,青年郎君眼底含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显得十分宽厚温和。这样的目光,竟然有点鼓励的意味,让人不觉间不再紧张忐忑。
宋矜眼睫轻颤,试探着道:“谢先生。”
谢敛嗯了声,本?以为?他会解释一番,为?何要叫得如此亲密。但谢敛眼底含笑,只说:“沅娘今日十分美?丽,眉画得尤好。”
雨声错落,宋矜躲开?他的目光。
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雨声还吵。
她呆呆坐在谢敛旁边,只觉得先是心口不听话,再是耳垂脖颈涌起热意,一下?子朝她脸上涌去。十分狼狈,想要镇定或是遮掩,也全然无法阻拦。
“我……”她想说眉不是自己画的。
可?脑子却在想,谢敛这样内敛冷淡的人,也分得出女子美?丑……不也会觉得她美?丽吗?还是说,他怕她忐忑不安,才卸了平日恪守礼教的言行,轻浮直白夸赞她。
谢敛已然收回目光,不显半分唐突。
他将玉如意放在床侧,和她说道:“我温了不烈的果?子酒,合卺交杯正好,你晚上也能睡得安稳些。”
“好。”宋矜不敢看他。
合卺交杯啊……她想起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偷看谢敛一眼,有些好奇。
谢敛将炉子熄了,倒出两?盏酒。
宋矜也连忙站起来,却见他回过头来,只是看着她。他乌黑的眸子温和,含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与她说道:“本?该拜天地父母,此时却没有旁人,我与沅娘对拜成礼也罢。”
说完,青年弯起清瘦的脊背,抬手对她缓缓一揖。
宋矜也弯腰,与他行礼。
两?人相对而拜。
宋矜接过酒盏,果?然温得刚刚好。
是酒气很淡的梅子酒,热气扑腾扑腾,带着微酸。对方?腕间镣铐轻响,绕过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另宋矜眼睫微颤,囫囵仰面让酒液滑入喉间。
谢敛接过她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