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说出来,宋矜没有从谢敛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自怜自苦,仿佛本就认为自己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轻咳了声,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太过灼人,谢敛抚着陶碗,摇头道:“不必可怜我。”
宋矜仓促收回目光。
她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她并不是可怜他,而是觉得愤怒?
愤怒于他明明是保护汴京城防,却被说成谋逆。愤怒于他明明是帮陛下拿到实权,却被说成挟天子。愤怒于他诛杀了为祸朝纲的太后母族,却被说成杀人如麻。
谢敛不自怜,
当然也不会愤怒。
一个人,只要不觉得自己可怜,旁人便没有资格去怜悯他。
“我是盼望谢大人好好活着,来日东山起复。”
宋矜最终弯唇笑了一下,温和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耳坠,“我也吃了十几年的药,好多次差点死了,但熬过来就好了。”
“宋娘子……”
谢敛皱眉,最终只道:“我已经是庶人。”
不叫他谢大人,叫什么?
难不成学着章四郎喊他含之不成?若是按时下的风俗,对着他这张清冷的脸,唤一声谢郎君都仿佛轻浮了似的。
“哦。”宋矜只说。
谢敛看她,似乎在等她换个称呼。
宋矜却说:“我想救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宋矜就暗暗后悔。
无论是比起章永怡章向文,还是住在傅家的秦念,只有她才是真的无权无势,且无人脉。
想要救下谢敛,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谢敛不能死。
谢敛不该死。
凭什么怀着大义的人,要死在尔虞我诈中。
凭什么满身清骨宁弯不折的人,要被敲碎了骨头,尸体匍匐在权利华毯下的淤泥里。
她阿爹死了。
她阿兄也死了。
秦既白先生也早就死了。
“宋娘子。”
谢敛唤了她一声,却不见惊讶或是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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