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烛对于它最?先开口喊的是姐姐这件事,郁闷得两天都?没吃下饭,暮霜看在眼里,没忍心告诉他,从重稀音会啾啾叫开始,已?经成天都?在叫姐姐娘亲了。
它当然也叫过爹爹和哥哥,奈何那条蛇都?听不懂鸟叫,它叫了半天都?得不到回应,后面?干脆就不叫了。
重烛这样毫无底线的溺爱行为,在被小?稀音拉了一坨鸟屎在脑门?上后,父爱之心急速冷却,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开始端出以前教导燕歌和玄清的架势来,严肃地?教导起它。
重稀音被训得哭哭啼啼,半夜都?睡不着,越想越是生气,从自己?的小?窝里飞出来,围着爹娘的屋子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狭小?的窗缝,挤破脑袋地?从窗缝里钻进屋子,扑进娘亲的怀里告状。
它毛绒绒的翎羽炸成一团,翎羽在黑暗中慢慢变化了形状,像是一团融化的黑影,继而逐渐拉长,一条条地?延伸出去,贴在娘亲的脸颊上游动。
暮霜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蠕动,冰凉滑腻,她没有睁眼,嘟囔道?:“重烛,我真?的想睡了,不要乱来……”
贴在皮肤上的触感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地?往她怀里钻。
暮霜摸索着重烛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掐了他一把,“重烛,把你的蛇收回去……”
重烛被掐得一下醒过来,睁眼看见一团黑影在床幔内张牙舞爪,立即打了一个响指点亮屋内的烛台。
烛光透过轻薄的床幔照进来,终于照清了那一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重烛:“……”
暮霜被光亮照在眼皮上,睡意?消散,也跟着睁开眼睛,差点被自己?身上幽怨的黑影吓得晕过去。
它要是寻常的样子还好些?,偏偏在这个时候终于觉醒了父系的血脉,身上炸开的羽毛都?变成了一条条黑色的蛇影,从它身上延伸出来,贴在暮霜身上嘶嘶地?撒娇。
“什、什么东西?!”暮霜条件反射地?一把将它抽飞出去,幸好重烛眼疾手快地?伸手,又将它捞回来。
重稀音无辜挨了一巴掌,这下更委屈了,背上的羽毛又立起来两根,倏地?变成两条小?蛇影,嘶嘶吐着蛇信。
重烛将它细小?得跟泥鳅似的的蛇影揪在手里打量,扶额道?:“果然变难看了。”
暮霜眨了眨眼睛,拨开狂舞的蛇影,才看到中间那只气鼓鼓的小?鸟崽。
她和燕歌的想象力还是太匮乏了,竟从没想过她和重烛双方的血脉,体现在孩子身上,会是眼前这种羽毛能变成蛇的样子,这可比长出一条蛇尾巴来得惊人。
重稀音被自己?嫌弃的爹和沉默的娘气得不轻,啾啾地?叫了两声,翎羽化作的蛇影忽然挣脱开重烛的手,缩回去将它团团缠住,裹成了一个球。
暮霜连忙捧住那颗球来,轻轻抚摸它缠绕在一起的蛇影,安抚道?:“稀音,别?听你爹乱说,你这样子很好看,比你爹的蛇影帅多了。”
球里发出两声沉闷的啾鸣,“真?的吗?”
暮霜在重烛挑眉看来的注视下,笃定道?:“真?的。”
小?鸟崽三言两语就被哄好了,蛇影消散成雾气,收入它的身体里,雾气散开后,露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娃娃,暮霜惊喜道?:“你能变成人身了?”
小?娃娃刚得意?地?仰起脖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她爹已?经抢先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从后抱住暮霜,得意?道?:“当然,也不看看教导她的人是谁。”
重稀音:“……”她披散在肩头的黑发又飞舞起来,化作一条条小?蛇影,龇牙咧嘴地?嘶嘶吐信,气鼓鼓地?奶声奶气道?,“明?明?是我聪明?,才能这么快学会化形!”
重烛勾唇,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身后的影子忽然竖立起来,化出一个巨大的蛇影,垂下头来,朝她龇出毒牙,嘶了一声。
重稀音脑袋上的蛇只有指头大小?,还不够它的毒牙大,当即被吓得浑身僵硬,满头飞翘的蛇影啪地?一下落回肩上,嗷嗷叫着扑入暮霜怀里大哭起来,“阿娘,哇,爹爹好丑,爹爹是怪物,呜呜呜——”
重烛:“???”个不孝子,你说谁丑?!
暮霜抱住她安抚,回头又看到重烛一脸难过地?靠在她肩上,他身后那条庞大的蛇影原本威风凛凛,现在也垂头丧气趴了下来,显然打击深重。
暮霜抬手摸了摸它庞大的脑袋,哄完小?的又哄大的,说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不丑,都?可爱。”
春日尽时,暮霜重返九重天,重烛非要死皮赖脸地?随着她一起。
暮霜有点担忧他上天之后会惹出什么事,重烛抚了抚她的脸颊,柔声道?:“放心吧,我现在对征服仙界没什么兴趣,只是魔界那些?花草丑陋得很,一年四季都?没什么变化,所以想去和天帝老儿说说,请我们的春神大人也给魔界布一布春。”
“你不介意?么?我的春神之力。”暮霜还没忘记他曾经的遭遇,除了初初相逢时,她掌控神力还不熟练,将满袖春风扑了他满怀,后来在他身边她都?会刻意?收敛自己?的神力。
今年下界布春,不止在山谷之中,就连在三州之内都?不见一株迎春花影。
重烛疑惑地?眨眼,旋即便明?白过来,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一下,说道?:“他以神力杀生,你以神力复苏,怎能相提并?论?你与?旁人的神力不同,我还是分辨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