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月缓缓抬首,没说话,只淡淡地回应了一抹笑容。
孙安宁接着说:“回来就好,时间还早,要先去休息吗?”
郦月还没应话,一旁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
“安宁,你就是太好心了,你把人家当一家人,有的人可不这么想,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郦月抬眼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个熟面孔,每年过年这一天都会看见。
但郦月并不认识。
准确来说,今天客厅中坐着的人都能算上熟面孔,但郦月都不认识,也从没去认识过。
一旁有人附和,“是啊,架子摆得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正经小姐呢。”
孙安宁收了收脸上的笑容,“周阿姨,别这么说。郦月在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一家人了。”
她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哪怕说着反驳的话也是温柔雅致的。
郦月站在门边看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刚来孙家时的画面。
孙家三个孩子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孙安宁的母亲生她难产去世,父亲无缝衔接娶了新老婆。
第二任女主人是一位很善良的人,真正地将孙安宁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从小三姐弟一起长大犹如亲生。
当孙家第二任女主人也离世后,他们一家依旧相亲相爱,两姐弟很听孙安宁的话,其中孙崇宁尤甚,长大过程中甚至沾染了一些孙安宁的温和模样,尽管只学了表面功夫。
他们一家和乐,姐弟友爱,直到孙安邦娶了第三任老婆,并且带来了一个不属于孙家的拖油瓶。
郦月刚来孙家的时候,就见到了孙家三姐弟。
当年俪莫念牵着小郦月的手进门,孙鹤宁站在楼梯转角处冷冷地看着她们,孙崇宁在她身边故作不小心地将手中篮球扔下来,迅疾地擦着郦月的手臂飞过。
“月月!没事吧?妈妈看看——”俪莫念很着急,立刻蹲下身拉着郦月的手臂查看有没有受伤。
郦月手臂火辣辣地疼,她回视楼上两姐弟,只看见两张相似的脸上讥讽地笑意。
随后孙安宁从客厅另一侧走出来,皱眉看了一眼楼上两姐弟,随后温和地笑着说,“抱歉,他们还小,比较调皮。”
她又看向郦月,轻哄似的说:“你就是郦月吧?欢迎你来家里。”
孙崇宁忍不住情绪,直接嘲讽出口,“一些杂七杂八的人,也配来我们家里?”
“是啊,爸爸也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带回家。”孙鹤宁搭着手,轻讽道。
“闭嘴。”孙安宁呵斥道,“礼仪老师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
之后孙安宁严厉地批评了两姐弟,勒令他们回房间反省。
彼时郦月以为孙安宁是这个家里唯一理性且知晓分寸的人,直到后来她才想起,那天她从始至终不曾让两姐弟说过抱歉。
或许是因为孙安宁也不觉得抱歉,对于突然闯入自己家庭的人,她并不是很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