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专注自己,努力去避免冲突产生。
比起之前被她标上“危险”思想印记的冷脸酷哥祁越,这位成天嬉皮笑脸的刁路鸣对她的人身安全威胁系数显然更高。
既然拒绝也会被合理化成调情,既然无论怎么说不喜欢刁路鸣都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那她干脆不回应,不理人,用冷漠彻底把自己包裹起来。
外界的声音就当做听不见,她觉得这群无聊的人总有累的一天,她自己总不能陷进舆论的漩涡,不然最后只会得到内耗至心力交瘁的结果。
事实证明,她的回避法有用。
周五放学,她拖着行李箱回家,刁路鸣在身后追,扯着她书包带子不让走,非得问清楚,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把他当空气。
周柠被他这种跟踪拦截行为吓得不轻,用力从他手里抽出书包带子拖着行李箱拔腿就跑,险些摔倒。等往前跑一段再回头看,已经没人影了,这才松口气。
但自那以后,她再也没被刁路鸣骚扰过,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收到来自刁路鸣的手写道歉信。那些兄弟后援团没再叫过她嫂子,刁路鸣也从她后桌搬走了,彻底从她的世界离开。
一个月后,周柠从李依依口中听到刁路鸣和隔壁班女生谈恋爱的消息。她仅仅只是“哦”了声,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对此没有表现出浓烈的八卦兴趣,也没有因为刁路鸣快速转移目标而心生鄙夷。
她对与自己不相关不喜欢的人或事都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身边是否足够清净。
至于刁路鸣为什么突然就宣布撤退她也没去深究,只是觉得浅薄的感情本身就很脆弱,兴趣淡了,也就走了,多正常。要是战线再拉长一点,她可承受不住这种不顾人死活的“喜欢”。
周柠对祁越在背后参与的事一无所知。
祁越喜欢观察她,如果要追溯时间源头,也许是从高一入校起。
她很安静,朋友不多,大部分时间都自己自己待着。独处并不是被迫,她看上去很喜欢独处。懒洋洋的,不爱动,几乎能在座位上坐一天,写作业,看书,像只卡皮巴拉,或者,小乌龟。
祁越没有去打扰她的打算,只是觉得日常学习很无聊,但观察她很有意思,就像动物学家在大自然观察小动物一样。
强行去打扰,也许会得到不好的结果。
经过长时间观察,他已经能总结出她所以生活轨迹。
七点二十左右会进教室,然后接水,如果没有体育课或者其它要到特定教室上的课她通常会在座位上坐一上午,然后吃午饭午休,再坐一下午,吃晚饭,再坐一整个晚自习,有时中途太闷了可能会到走廊上吹吹风。
她是真坐得住。
祁越能从一堆人中准确找出周柠的背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练成了这项周柠专业追踪技术,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练成有一段时间了。
可自从刁路鸣跑到周柠面前找存在感后,周柠身边就不再安静了。
他不太清楚周柠对刁路鸣是什么态度。周柠会给刁路鸣耐心讲题,也会气愤地扔刁路鸣卷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一直讲讲不懂还是别的原因。
总之,刁路鸣嬉笑的表情加持下,外人看着其实有些像在打情骂俏。
偏爱安静的周柠怎么会喜欢这种死缠烂打的无赖呢?
不爽,像一根刺,像穿反了的套头毛衣,时不时就让人心情烦躁一阵。甚至烦躁到没心思去思考为什么周柠和另一个男生走得近会让他不开心。
所以跟刁路鸣打球时祁越从不手下留情,冷着脸往死里扣球。
搞得刁路鸣累得双手撑大腿都没能进一个球,只能气喘吁吁地骂人,“我草泥马,祁越,你是不是看老子不爽啊?”
“注意措辞。”
祁越把篮球扔过去,砸在他的肩膀上,咕噜噜往下滚,滚了很远。
刁路鸣吃痛,骂骂咧咧几句,最后郁闷道:“我以后不跟你打球了。”
篮球滚到一双白色帆布鞋旁边,刁路鸣抬头一看,又立刻厚脸皮地笑起来,“周柠大美女,帮我把球捡回来呗。”
祁越也看过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紧张而凝重。
但周柠并没有帮忙捡球,也没有故意把球踢远,只是装作没听见没看见,转身走开了。扭头时脑后的马尾轻轻一甩,留下一个清瘦的,不带有任何情绪的背影。
“真调皮。”刁路鸣撇撇嘴。
祁越:“……人家是不待见你。”
说话时嘴角已经在不可察觉间上翘,因为他也让周柠帮忙捡过球。
那次体育课解散后,周柠坐在旁边拿着小本子背英语单词,一颗篮球咕噜噜滚到她脚边。
“周柠,帮忙踢一脚。”祁越在远处朝她挥手。
周柠愣了三秒,似乎没料到平常没说过几句话的祁越会让她帮忙。
手忙脚乱地把记英文单词的小本子揣进校服口袋,周柠站起身。
她最终还是没有用脚踢,弯腰把球捡起来,走上前轻轻一抛。
然后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落进少年敞开的怀里。
祁越:“谢了。”露出一个笑。
周柠:“不客气。”也露出一个笑。
虽然相处得很生涩,跟人机没什么区别,但可以对比出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周柠对待他至少像个正常同学,而不是像对待一个讨厌鬼。
由此,他大概也能弄清楚,周柠对刁路鸣没意思,甚至可能对这种穷追不舍的行为感到非常厌烦。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次周五放学刁路鸣堵截周柠时,祁越就跟在刁路鸣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