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流笙以为自己要闷闷不乐地度过自己这无趣的一生、再也见不到心中恋人时,灾厄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灾厄所毁灭的,是她拥有的全部。
她的族人,死得一个不剩。
她心中的恋人,也确实再也见不到了。
流笙永远记得那个冰冷的、带血的、颤抖的拥抱,天罚降临那一瞬间怪物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流笙害怕,恐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完完全全被这样的阵仗吓傻了。
而当她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躯壳在那一击下破碎了时,更是不受控制地流泪。
她坐在碎得难以再拼起来的残块旁崩溃大哭,她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那颗象征着某种未知、邪恶,缠着黑雾正在跳动的暗红色心脏,成了流笙活下去的所有希望。
这颗心脏,被装入狐貍布鲁的躯壳,陪伴流笙度过人生中最昏暗的两年。
流笙心中那仍未化去的曾经爱意,支持着她平静忍受曾经臣民的残忍对待。
放血很疼,割肉很疼,无刻不在的思念很疼,夜深人静感受到的心中钝痛也很疼。但流笙总觉得,她是族中最后一人,她身上是有使命在的,她还是恋人用性命救下来的,她不能辜负恋人的好意。
可是现在——
烈火里的三天,磨灭了流笙的所有意志。
三天三夜,无人救她,无人杀她。
所谓坚强,那得她有需要保护的人。而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与她有关联。
两年前她就什么也不剩了,她该跟着亲人一起离开的。
真可笑,她竟为了一颗跳动着的心脏平白留在世间受了两年的苦难。
雨水滋养下,流笙的伤口在复原。她空洞地看着清原镇人四处逃窜,无悲无喜。
她从来没有恨过清原镇的人,甚至在她心中,清原镇人是她应该守护的存在。
无爱,无恨。
狐貍布鲁的身影渐渐隐去,流笙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间罩下层浑浊的幕布。
暴雨下的祭台,被捆缚在柱子上的少女仍跪着,一动不动。
流笙,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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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要杀死那拥有不死之身的赤幽族最后一人,只需要令她仍有希望的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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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瀑,祭台上少女的尸体已经冰冷。
那始作俑者——想要成神的伪神,姗姗来迟,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
他在雨幕外看了好一会儿,不慌不忙地踱步走近。
他想到了少女出生,想到少女长大,想到少女终于到这一天成为祭品,想到少女死去,想到少女终于属于他,助他成就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