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被她推倒在地,抬起头望她,清明透亮的眼映入秦肖肖的眼帘,似很疑惑,“姐姐?”
孩童的嘴唇确实染血,但和秦肖肖想象中的血腥恐怖不一样,那只是一些在冬日挨冻而裂开的细细血痕。配上他清澈圆润的眼眸,只给人一种天真茫然之感。
秦肖肖一瞬间从那种极致的恐惧、幻想的濒死状态中走出来,她扬起自己本该可见白骨的血淋淋的手,发现上面完好无缺,一点损伤也无。
怎么回事?
面前孩子看她发愣,身子微微前倾,似是想靠近她。
“不!不要过来!”秦肖肖尖声惨叫,向后退去。
折断的脚衰减了她的速度,叫她一瞬间更加绝望。
孩子却没有追上来,他呆愣当场,眸子里满是疑惑,待反应过来后他慢慢地向外挪动了几步,微低下头,掩盖住面上受伤的神情。
许久,秦肖肖缓过一些神来,她确认自己一点事都没有,面前的曲欢也还是那个会乖乖听话的曲欢。
但那种濒死感仿佛如影随形,叫人恐惧得心神颤抖。她眼睛里氤氲满雾气,身子慢慢地往后缩。她抱住自己疼痛的双腿,缩成一团,委屈得不行。
在个孩子面前这幅作态,真是太丢人了。
曲欢无论多大都是个魔物,必然会害死自己。
秦肖肖脑子仿佛割裂开,被这两种想法充斥满。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夜幕何时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曲欢微微蜷曲了下自己的手指,默默无言地坐在靠近洞口处,雨水飘进洞里,滴落在洞口的泥潭里,溅起污水沾湿了他的半个身子。
秦肖肖后半夜听到孩子尽力压住的咳嗽声,她抬眼望去,见孩子在洞口位置处吹着凉风,瑟瑟发抖。
她心中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既觉得是自己草木皆兵,一切都是因她恐惧而生出的臆想,又觉得曲欢确实是那个令人难以放心的反派,不能相信他。
原文里的曲欢是个丧心病狂、完全没有同理心的疯子,这样的疯子在小时候是正常的吗?秦肖肖不能知道答案。
刚刚她于莫名其妙的濒死之境中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她怕曲欢,不能信任曲欢。
她开始怀疑搀扶着她走了近乎一整个白日的小曲欢是害她摔下石路的罪魁祸首;怀疑他低头给她伤口呼气是想要吃了她的手掌;怀疑他们在案台下的相依是一个人动了杀心;怀疑曲欢的孩子幼态是装出来骗她的……
曲欢是未来的反派,血腥残暴,他性情恶劣,卑鄙无耻,他惯于骗人,喜爱玩弄人的感情。
……可曲欢现在终究只是个孩子,还是她上辈子万分亏欠的孩子。
秦肖肖最终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曲欢走去。
走近才发现孩子也没有睡觉,他把头埋在膝前,肩膀微微抖动着,不知哭了几个时辰。
秦肖肖在他身前,他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问:“姐姐,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好不好?我都会改的,不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