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很想问:你这是干什么呢?想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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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欢最终拿着秦肖肖给的细细的木条子离开。这样脆弱的木条子看起来用作玩具都勉强,与秦肖肖口中的防身器具完全不相干。
他随意挑了个方向走,未走多久就停下,于一块有他半个人高的大石头坐下,拄着脑袋发起了呆。
石头挨着一颗大树,挡住午时逐渐热辣起来的太阳。
他折断了木条子,研究起木条外皮的纹路。曲欢是木系天灵根,就算早年就剥了灵根去修魔,他对植物仍是有些亲近,平常无事时,他看一根草都能看上几天。
他现在百无聊赖,轻轻晃着双脚,眼眸里流动着游蛇般的黑雾,照不出一点光亮。
……
“你是何人?”有人靠近曲欢。
曲欢回头,那人看清他的长相,呼吸都微微一滞,眼睛都似开始放光。
曲欢长得不错,但一般人不会有这么大反应。来人是昨日大开杀戒的莫农安。
昨日他触犯修士禁律大开杀戒,回过神后心里恐惧,将逃出寺庙的人斩草除根后便马不停蹄地向着这方世界最混乱的魔修聚集地跑。
他本来不敢去有魔修的地方,奈何杀了这么多村民后,他体内魔气充盈,修为大涨,便不再畏畏缩缩。
然而,魔气到一个临界点就会四处逸散,莫农安才明白这魔气不属于自己,而是它物赋予。他觉得此乃机缘,遂返回来寻带魔气的法器。没想到先遇到一个孩童。
莫农安本来疑惑为何会有个小孩子在此地,现在看见孩童的精致面容,他心跳都快了几分。
曾经碍于正道修士的身份,他鲜少从心所欲,但是现在……
曲欢安静地看他,并未答话。
“小弟弟,你怎么在这儿?”莫农安忍不住又走近一步,面上含笑,握紧的手中汗液分泌,“是和家人走散了么?”
曲欢乌黑的眼珠一直静静地打量他。这看起来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周正的年轻人,入魔的痕迹并不明显,仅能从他红血丝过多的眼球中分辨一二。
“我肚子饿了。”曲欢突然开口。
莫农安犹疑不过几瞬,走近把自己身上带着的食物放到曲欢面前,装得像个乐于助人的善人。只是在曲欢动手拿食物时,他按捺不住心中热切,指尖摸上曲欢的耳朵,轻轻磋磨着。
曲欢立刻看过去,莫农安笑了笑,并未放手:“这儿有脏东西。”
曲欢未制止他的行动,反而乖顺地垂下脑袋,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后颈。莫农安看见,心中更痒。
“你和家人走散了吗?你年纪那么小,又长得那么好,在外不安全吧。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帮你找父母。跟着我,还有许多像这样的好吃的,你不会再饿肚子。”
莫农安声音柔和地哄骗着,手慢慢移到孩童的后颈,把玩着。
孩童身躯微微颤抖着,闻言抬头,眸子扑闪,有些犹豫地问:“那我该怎样报答你呢?”
莫农安微笑,“你跟我走就算报答。”
曲欢同样回以一笑。
“呃啊!”
下一瞬,莫农安双膝跪地,手掌被尖细木条刺穿,钉在地上。
曲欢不知何时起身,蹲在他身前,低下头商量:“这个要求不行,换一个吧,哥哥。”
莫农安目眦欲裂,看见曲欢的红色眼眸就全明白过来了,“是你!你故意引我入魔,知道我喜欢……故意装成……”
曲欢打断他,温言说:“所以我真不明白,你都跑出千里之外,怎么还要回来?”曲欢歪歪脑袋,“这么不怕死么?”
曲欢原以为莫农安跑了,想着以后去寻他,没想到他自己又回来了,所以才特意等在此地。
“若不敢搏,修为怎会有精进?”莫农安明白现下处境,只得勉强压住怒火,尽力拖延时间,“我原以为诱我入魔的是件什么法器,想要回来取,没想到竟是一个人。”
莫农安冷汗淋淋:“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这样害我?”
“无冤无仇么?”曲欢咂摸着这几个字,“昨日被你杀死的17个孩童,为我而死,不算仇么?”
“颠倒是非!”莫农安即使恐惧都忍不住怒骂,“你先诱我入魔,我才杀的人!”
“好像是哦。”曲欢笑笑,“可是是你先找我这个逃犯,我才诱你入魔的啊。”
原来如此……
莫农安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匍匐在地,说不出话。曲欢看向他满是鲜血的手掌,善解人意地撤去施加在木条上的魔气,木条重新变得普通,应声而断。
“你刚刚不还挺喜欢我的吗?还想要骗我一起走,怎么,现在不想了?”曲欢拿半截木条戳戳莫农安的耳朵,见他没反应,又扎入他的后颈,恶趣味地重复他刚刚对自己做过的事。
“……”莫农安只敢装乌龟。
曲欢:“无趣。你若再不说话,我真的动手了。”
莫农安从这句话品出了几分曲欢心意,忙不迭开口,“我说,我说……”
曲欢好脾气地笑笑,视线同莫农安齐平,商量道:“昨日命案,你我都算不得无辜,一来一去,我们的仇怨也抵清了,我们都入了魔,不是敌人,是同伙啊。”
莫农安心道他们算哪门子的同伙,面上还是识时务地接话:“小人岂敢和阁下并论,昨日是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阁下,阁下有何事吩咐,小人必定不遗余力。”
莫农安边说边后悔,他开始时还疑惑过为什么找一个幼童逃犯有这么丰厚的报酬,没成想竟是要命的勾当。